這些話壓了很久,李鑒一口氣講完了,慶幸自己打了腹稿。孟汀依然沒回應,他心頭髮虛,低聲補了一句:「我這人確實平常沒什麼真話,侯爺愛信不信吧。」
他才說罷,孟汀便把他按到懷裡。
李鑒被摁得喘不過氣來,費力地將臉擱在孟汀肩上,用手輕拍著他的背。
他無憑無據,猜著孟汀心裡不好過。幼時習武受傷,李鑒哭得不停,二更就是拿這個法子哄他的。
可孟汀不要他哄。他被人掰過下巴,得了個深而重的吻。李鑒陷在錦堆裡邊,推搡孟汀的手也軟了骨頭,不一會兒就勾到了雍昌侯的脖頸上。分開時他起了一身薄汗,濕了裡衣,孟汀摸了一把,他只推說是被子捂的。
這麼著也好,他迷迷糊糊地想。跟著孟汀,高低還能混個誥命。
門被叩了幾下。
李鑒一下子回神,翻身下榻,邊披外袍邊道:「何事?」
「真是奇了,果然如小師叔所料。」李群青在外頭道,「何平明在退園門口了。」
第17章 暗芒第十六
孟汀見到何昶時並未多言,只沉默著將他引至李鑒所居的素心齋。他習以為常地受著帶著疑慮與畏懼的注視,在齋前將門拉開,又乾脆地闔上。
李鑒將這事弄得聲勢浩大,似乎巴不得人人盡知戶部要被新帝查帳。眼看二月便是天下巡鹽之時,朝中卻無任命的消息。孟汀看出,李鑒的醉翁之意在於巡鹽,而在何昶身上的這一招棋只是個障眼法。
話雖如此,他還有些憂心。戶部改自己的帳簡直易如反掌,若是撲空,雖無大礙,在明面上卻不好收場了。
「何參議請喝茶。」
何昶答應一聲,接過茶盞。他回家一趟,沐浴梳洗,勉強恢復了精神。於妻子那裡,他閉口不提要來退園,只說先前抓錯了人。
李鑑於明燈下看起來比在刑獄時豐潤許多,眼周的血色微微漾開。他已具了一份地契,推到何昶面前,溫聲道:「薄贄一份,權當是補與參議的見面禮。」
何昶心不在焉,向門外望了一眼。他似乎猜到了什麼,又不敢肯定,逼迫自己將神思拉到面前這位少年天子身上。
「不錯。」李鑒笑道,「寡人便是世人口中那位新近入侯府的糟糠妻。」
何昶一驚,連忙伏下身。他不算是將喜怒遍寫臉上的人,不知是不是巧合,這陛下竟將他的想法猜得極準確。
「陛下恕臣不敬。」
「何參議志慮忠純,清白可鑑。」李鑒將茶飲下,瞟了眼地契,「這是先帝曾賞我的一處宅子,在平康坊。地方是小了點,但上朝方便些。何參議近日可將令正接過去,那裡有個庭院,花木之類可備辦了。」
何昶用眉骨抵著紙背,一滴冷汗從額角淌到眼裡。他閉了閉眼,低聲道:「微臣......無功不受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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