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皇所題何物?」
「豈悲來去無生滅,不曾風露立中宵。」孟汀莞爾,「果真帝王之相。」
「確實有秋日勝春朝之豪情,但被改得不像偈語了。那二更方丈又如何補的?」
「似乎是,無來無去不生滅,共君風露立中宵。」孟汀略一思忖,「而那謝海道則寫,唯君來去不生滅,獨我風露立中宵。」
三人三偈語,各有千秋。經年之後,相互對看,實在惘然。
眼前霧氣漸漸散開,到了一處山口,腳下碎石多了起來,漸漸有流水汩汩而來。前有一塊大石,約有半人多高,可坐十數人,通體渾青,坐於薄水之上。
孟汀覺得此景頗奇,牽馬繞過時多看了幾眼。李鑒在一側道:「此為凌波台,相傳青蓮曾於此舞劍傾酒。終南古人遺蹟頗多,不足為怪了。」
「那我為陛下於此舞刀如何?」孟汀忽道。
李鑒一怔,轉而笑道:「侯爺不怕耽誤了要事?」
「天子在側,還有誰是我必須要見的?」孟汀將馬韁遞與他,「你也答應過,我書信上寫的事,你要一件一件陪我做。」
春日山中,為君舞昆吾,刃可破梨花。
這是孟汀許久前寫下的,或許正在雲中的黃沙里,落筆人至少比如今更少年,也還存有些任性的傻氣。這點意氣似乎隨著那言語留到如今,讓孟汀非要撐著石頭躍上凌波台,將刀抽出,指尖順著刀背引過去,揚眉道:「還好是在白石峪,要是在長安,我就上相輝樓!」
「上相輝樓?」李鑒仰著頭笑道,「侯爺一舞,萬人空巷,還輪得著我看?」
「我就是舞給你看。」孟汀道。
李鑒沒應聲,那人已出刀起舞,身段翩翩,刃鋒攪著薄霧,游龍般利落地出手回身,刀法間沾染了劍氣。李鑒一看,便知道孟汀是故意學自己的招式。
他笑起來,左右隨手摺下一根荊條,在凌波台下和著孟汀舞起來。遠處忽起了胡笳,聲聲如吟如訴,他注意著足下一虛步,聽孟汀在台上高聲誦道:
長安少年無遠圖,一生惟羨執金吾。
騏驎前殿拜天子,走馬為君西擊胡!
恣肆張揚,重於橫行,孟觀火本來就是這樣。只是千鈞之重壓低了他的聲色與肩脊,教他做帝王床頭捉刀人,別去雲中三萬里,別去少年雲和月。
想到此處,李鑒漸罷了手,放下荊條去看他。孟汀卻沒有停頓,那刀尖隨身翻旋時點石一剎,攜起方積的露水,濺過李鑒面前。
一點清寒,砸落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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