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那兩人應該回來過兩次。
我感覺到有人替我蓋上了一張薄毯,餵了我幾滴電解質水,接著又被試探了一次呼吸和心跳,我很想坐起來說我沒死,但這個念頭還沒浮到表面來,我便又陷入了混沌。
我需要醒來。
我要去找到柳江,無論他在哪裡——我要找到他。
我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是午夜。
叫醒我的是又一陣的吉他響聲,聽起來距離不遠,低沉而悠揚,起初我以為前台姑娘又回來了,但很快我發現了不對。
這不是尤克里里的音色。
體育倉庫里,連城的小房子裡,甚至於在過去,我和他難得見面的操場上,他當著我的面彈過許多次吉他。
距離遠的時候我會分辨不清,但只要在近處,我百分之一百能分辨出吉他的音色。
我的雙眼睜開一條縫,我聽見吉他的響聲近在咫尺,借著室外探照燈照進來的光線,我看見我的床腳處多了個人。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正背對著我,坐在我腳邊的床墊上。
那不是送我過來的醫生,也不是耗子,不是我在末日之後見到的任何人。
那人穿著一件稍長的軟殼衝鋒衣,肩平背闊,吉他被他捧在手裡,動作舒緩而鬆弛,他調正了吉他的音色,幾聲掃弦之後,一陣曲調奏響起來。
我的心像是猛然被人攥住了,連跳動都開始小心翼翼,但起初幾下試探一般的搏動之後,我的心跳又開始得寸進尺起來。
撲通,撲通。
一下比一下有力,就像是要從我的胸腔里掙脫出來,或是逼著我說點什麼,做點什麼,至少反應點什麼。
但我什麼都做不出來,我的全身像是禁錮在泥漿里,動彈不得。
我的雙眼尚在意識的掌控範圍之內,我本能地向上抬著視線,去尋找一絲一毫讓我有印象的痕跡。
床腳邊的人背對著我,皮衣之內是帽衫,帽子寬大,罩住了他的整個面孔。
隨著撥動琴弦的動作,他的手移動到了光照之下,那是一雙修長而不乏力量的手,骨節分明,血管清晰。
我認得這雙手。
這雙手拉過我的衣角,抓住過我的手指,在夜深人靜時撫摸過我。
扶過我的腰窩,握過我的腳踝,拇指落在過我的喉結,在我的後背留下過抓痕,最後歸於平靜時,又會扣緊我的手腕,等我的吻落下去。
這是柳江。
這就是柳江!
我感覺到自己的舌尖已經抵上了上牙膛,但那個名字無論如何就是叫不出來。
他為什麼在這裡?
他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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