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有家人,身後還有支持他的萬千將屬,旦他被皇帝抓住機會清算, 死的屍骨壘壘成山,還都會是他最親最近之人的,所以,他不敢鬆懈,更不敢退卻半步,是踩著信念崩塌的錐心之痛,硬挺著面對曾經致力忠勇,以死報之的帝王猜忌。
凌湙絕不會因為他的這點「私心」質疑他,因為他自己掂量著那份輕重,也不敢跟人拍著胸脯說,他能置親近之人的性命不顧,只為了成全自己的大義忠勇,他所學的歷史上是有飢母餓媳的「聖人」,也有頭鐵牽九族的「名臣」,可這樣的人,對於他的親人來說就是個災難,便是青史留名,也是毀譽參半的留名,凌湙做不到,也不敢與這樣的狠人相交。
人無軟肋,必遭噬!
武大帥幾乎是踉蹌著腳回的辦事衙。
殷子霽本要迴避,但叫凌湙攔住了,這事之前在邊城時他也知道,且又不是什麼機密事,若能幫著他起說通武大帥,之後的具體事宜,且得需他從中運作,因此,凌湙只邈邈提了一句,「還是那軍藉之事。」
他便懂了。
凌湙執著於改撤軍藉之事,他與齊葙也說過,難度真的不小,至少明面上很難有成效,且若沒有能說服人,令人相信的明律發布,普通百姓很難垮過心裡的障礙跟擔憂。
這是本朝立國就定下的鐵律,在不能大張旗鼓的宣揚下,要怎麼讓百姓肯相信,這不是個朝令昔改之策,肯願意拿子孫藉冊冒險,就成了擺在眼前的最大難點,大帥的信譽倒是可以用,然而,凌湙又要如何說服他?
殷子霽有些擔心,怕凌湙在這條死胡同里鑽太深,萬事不成,反而傷了雙方情面。
但武大帥並不知他二人打什麼機鋒,又用眼神來回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圈,便強笑,也算是先行打破從外帶來的沉悶氣,道,「看你們翁主二人處的如此融洽,我便也放心了。」
小小年紀便知道往身邊劃拉人才,知人善用,殷子霽和齊葙,一文一武,早年不順眼時,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奸,現在再擺正了心態看,武大帥恍然覺得自己真是辦錯了事,竟將這二人給錯過了,若留著放在武景同身邊,是不是如今就該是景同的助力了?
可惜,悔之晚矣!
凌湙從進了涼州,就一直住在辦事衙里,前廳是處理公務之處,後院有一處小四合院,原是供衙里的文書值班歇夜的地方,他來了後,就暫時徵用了此處,紀立春倒是想叫他搬去他府上,但想到已經讓了不少百姓去住,在那些百姓房屋沒修整好之前,且不得清靜,便沒開口丟這個臉,默默的在前廳辦事房裡,找了個地方打地鋪。
他把房子讓了百姓住,他自己也沒臉去面對那些悽苦的百姓,府里乾脆也不回了,反正就一所空屋,僅有的財物大概就是那些精美的家具,還是上任房主韓家留下的,如此,他是真的光棍一個,要啥啥沒有的人,便連親衛也只剩了兩個在身邊,真真落魄的很。
凌湙知道後,便讓他在小四合院一角找了個空屋住,酉和他做了鄰居,因為有監督他鍛鍊厚臉皮之責,這二人倒比之前在邊城時混的熟,偶爾還能約起喝個小酒,紀立春成了光杆司令,望著酉手裡的親衛,羨慕的眼眶發紅,有心想重新招攬些兵丁,結果一搜口袋,竟連自己的基本嚼用,都蹭的凌湙的,頓時更沮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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