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因高沅的情況比高驪更深,又或者他心智本就更為脆弱飄搖,服了藥之後的變化尤其明顯,喝過藥的第三天,方貝貝就忍不住傳信,請謝漆去看情況。
第三天,謝漆趕在高驪上朝的空閒時間準備過去瞄一眼,誰知一到了高沅的寢宮就收穫了一個涕泗橫流啊啊大叫的野獸版小瘋子。
謝漆趕到時,高沅正四肢著地地匍匐,扭曲飛快地在地面上爬行,嘴裡全然發不出屬於人的隻言片語,只會發出分辨不出意義的瘋狂叫聲。但他在爬行到謝漆身後不遠處,抬頭看見他的背影時,動作一下子遲緩了下來,渾濁的眼中出現了凝滯的困惑。
方貝貝趁著高沅凝固的時刻,飛快繞到他背後去,一把將他松松垮垮地綁起來,到底是不敢綁太緊。
謝漆在蛇一樣陰鷙的詭異嘶氣聲里轉身,皺著眉看在地上掙扎著對空氣拳打腳踢的高沅,而後者在對上他的視線時,眼神又出現了短暫的清明。
「不能把他打暈了,丟在床里睡大覺嗎?」
「那位神醫說,最好讓他四肢松泛,怎麼發泄就怎麼來,發汗、涌淚、大叫都是很好的發泄渠道,不要讓他沉寂無聲。」
方貝貝剮除過腐傷的肩膀剛被高沅在失控下抓過,疼得臉皺巴巴的,那皺巴的程度活像一隻兩頰和額頭都有王字斑紋的呆老虎。
「頂、頂不住了,謝漆,對不起,我實在是哄不住他,只能求你來幫個忙了。那神醫說他給殿下開的藥方是更猛更見效的,為的是要讓他在頭一個療程里把積壓的毒素都發出來,原本是說他可能最初會一直沉默無聲,連服九天藥之後或許才會開始大爆發,出現一些反彈的癲狂反應,但我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出現症狀了。」
方貝貝料理過不少罄竹難書的真正惡人,但面對高沅如今的情況,著實是無從下手。不僅無從下手,還感到一種不敢聲張的害怕。
謝漆皺著眉聽他說高沅三天來的情況,前兩天喝完藥之後,他確實陷入了一個自我封閉的畫地為牢狀態,整個人由內而外空空蕩蕩,餓了不知進食,渴了不知飲水,困了不知入睡,就那樣痴呆地睜著一雙眼睛,凝視著虛空中的某一未知之處。方貝貝堅持不懈地在他耳邊說了很多的話,覺都不睡了,絮絮叨叨地說到嗓子都啞了,不管話題多麼的刺激獵奇,談到了多少印象深刻、記憶凜冽的故人和故事,他都完全給不出反應。
方貝貝只能動用外力把飯跟藥餵到他肚子裡去,高沅呆滯著,如此不開口不反應地熬了三天後,驟然出現了劇烈的癲狂嚎叫。
「神醫說一旦他開始出現反應,只有他心裡最大的執念者能刺激他,我只叫得動你,就想著麻煩你過來搭把手……也不用搭把手,露個臉或者露個背影,也許就能看出他接下來會怎麼樣了。」方貝貝邊說邊擦汗,剛說完就看到高沅趴在地上,嚎叫聲變成了吸氣聲。
沒過多久,詭異的發聲消失了,他大張著嘴,眼睛像空洞的淚泉枯井眼,死死地望著謝漆的方向,不停地湧出大顆大顆的淚珠。
謝漆對上那樣非人的瘮人眼神,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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