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驪點頭,悲憤壓抑成了頹然:「高子固對睿王他們為何有那麼深厚的惡意和仇恨,大長公主不明白,可我們猜得到,只因高子固是重生者,帶著另一世的恨意來的,他給無數人帶去了無數的毀身誅心痛苦,一直延綿到現在。他是個渣滓,重生是他手裡的報復工具,這個工具完全不可控。」
謝漆看著他的眉目,忽然想到異世的另一個高驪也是不可控的。
「如果高子固沒有重生,睿王登基,也許晉國另有他劫,許許多多的人仍然難逃一死,可是那死局會不會不一樣?至少睿王不會像高子固那樣做出如此下作的畜牲事……大長公主和吳攸是被荼毒者,你又何嘗不是。」
高驪低頭靠在謝漆肩上:「我聽她對畫陳述時恨不得去掘墳鞭屍,再去天牢把梁奇烽碎屍萬段,你說,如果沒有仗著重生的全知助益,他們敢那麼肆無忌憚嗎?我和北境軍得益於你重生的先知而活下來,以前,更以前的重生者呢?往後呢?我希望往後的晉國能脫離護國寺的牽扯,脫離蕭然那一縷殘魂的操控,千萬人的宿命被不明不白地顛覆,當真是無力……」
謝漆伸手環抱住高驪沉如山的身軀,聽得有些失神。
尚未回神時,殿門外便傳來了踩風急匆匆的腳步和稟報聲,兩人聽到那上報的內容,當即起身快步趕去審刑署。
夜太深了,不止天地廣遼,宮城也廣袤,仿佛到處都在空空蕩蕩地迴響著踩風那一句「宰相自戕」的上報。
審刑署的值夜吏員在外門不敢進去,高驪和謝漆穿過了一行行跪拜的身影,走進燈火通明的牢路,高幼嵐站在深牢門外,唐維進了牢里,單膝跪蹲在角落那一塊陰影的死角前。
牢里沒有獄醫,昏亮的燈光下,四個生者,一個死者,四個高家人,一個唐家人。
唐維久久沒有起身,只在那塊陰影前機械地匯報:「審刑署將吳攸關押進牢房時,收走了他身上攜帶的利器,唯獨左腕上的殘玉沒有收走。我們知道這是三年半前先東宮高盛的遺物,即便有殘瑕,也通體溫潤無鋒。今夜他敲碎了這塊玉,用玉的缺口割斷了喉嚨。」
謝漆耳畔嗡鳴,他知道那塊殘玉出於東海,質地堅硬不易碎,是吳攸當年贈給高盛弱冠的禮物,兜兜轉轉,送出的玉回到自己手上,打造的玉碎在自己手上,飲血成全解脫。
他側首去望高幼嵐的神情,事到如今再問他們母子最後的談話是什麼內容已經毫無意義,他只是下意識地想在她臉上看到任何波動。
高幼嵐面無表情,寂然無聲,只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或許她也解脫了罷。
第219章
翌日二月初一的早朝,皇帝當朝宣告了宰相自戕的消息。七大世家最後的郭家家主、工部尚書、代職宰相郭銘德當朝暈死過去,滿朝官員無不震駭,易儲大典雖恍如隔世但才過去不久,幾乎眨眼之間,對抗了數年的吳梁兩大黨首一污一死,竟然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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