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完,他又直勾勾地盯著謝漆:「我困了。」
謝漆指向龍床:「您請,我不困,我還有文書沒看完。」
暴君又皺眉,暴戾和不耐籠罩在眉宇之間:「什麼文書?不睡覺,那麼重要?」
謝漆輕描淡寫:「禁菸的。」
暴君便又被卡住了,神情侷促,高大的身體一點也不舒展,微微弓著像是要找什麼地洞縮起來。
謝漆整理桌上的文書,一邊有意解釋:「禁菸繞不開菸草溫床的大本營東境。得益於去年參軍,我對東境也有不少認知,如今許開仁和張遼都還在鄴州推行東境的改制,梁家本家已經崩塌,待春考放榜,眾多寒吏補上職缺,未嘗不能將禁菸一試。」
暴君心智不太清明的樣子,聽得不是很明白,只是喃喃著故人:「張遼在東境,大嘴巴張遼,沒死,還在效力,很好……」
謝漆豎耳聽著,心中剛湧上難過,就聽到他邏輯感人地說:「禁菸,是為了我?不睡覺,不犯困,趴在這裡看蚯蚓字,這麼辛苦,是為了我。」
謝漆又沉默了,思索片刻回話:「不,是為了我自己,我討厭菸草,也受過菸草之害,禁菸是我的報仇。」
暴君很快順著杆子追問:「你也被餵煙了?」
「三年前被梁太妃投了原煙之毒。」
「梁太妃……」暴君被觸及了什麼不好的記憶,神情扭曲了半晌,既恨又愧,東問西問起來,時而看著瘋傻,時而又好像正常。
謝漆回答了中毒的時間和事件,暴君看著他的眼神慢慢變得縹緲,極小聲地囈語:「你替另一個我擋菸草和虐殺的災了……我沒有你,所以我現在就是這樣了……」
「您說什麼?」
暴君原地打晃起來,抬手摸了摸眼角:「朕說,原煙那麼毒……你後遺症可有?」
「心志偶爾不對,自己能察覺。」謝漆指心臟,再指腦袋,「腦子裡失去了中毒前的記憶,現在也沒有恢復。我忘記了重生前的世界發生了什麼,重生得來的先知在中毒後忘了個乾淨,現在就和沒重生過一樣。」
「那可真是遺憾。」暴君看自己的手,「重生卻沒有重生的實質,就像我這三年的雙重日穿越一樣,我明明每月都有一天絕佳的體驗,但朕只把這裡當成菸癮發作的海市蜃樓。朕很仔細地梳理了這三年半,我想起原來很早之前,我就看到了你。」
他側身指那架大爬梯:「飛雀一年的春節,那天大清早,我要出門了,你從那貓窩裡跳出來落到我面前,披頭散髮,我只看清了你的下半張臉。那天我在朝宴上看到了謝紅淚,她的唇形長得和你很像,讓我罕見地覺得親切,於是越來越多次召見她……我從小不喜歡女郎,我怕她們,可是謝紅淚不一樣,她身上有你的影子……」
暴君絮絮說了一會,邁開腿朝書桌多走了兩步,邏輯奇妙地強詞奪理:「我中菸癮,你中煙毒,我們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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