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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母住的是單人病房,看護人說她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她的情況時好時壞,郁曼成到的時候,她正是壞的時候,又哭又鬧躺在床上,掙扎著要拔掉手上的吊針。

醫生私下對郁曼成,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你媽媽可能過不了這個月。她之前有過腦卒中的病史,我們隨時派人看護,情況不好就轉去三甲,那裡設施更好一點。不過你也要早下決定。」

「決定什麼?」郁曼成道。

「你媽媽這樣的情況,你真的要堅持治療嗎?她已經徹底失智了,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了。」

「那她也是我媽,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以前生病的時候,我媽也沒放棄過我。」

醫生欲言又止,只是遞給他一張紙條,道:「這是你媽還清醒的時候寫的,托我轉交你。」

郁曼成接過一看,兩行字寫得又塗又改。他母親已經到了提筆忘字的地步,但她還是寫道:「你弟弟也不容易,你多照顧他。上一輩的事不該應該影響你們。你以後就這一個親人了。如果我不行了,你就放棄治療吧,勉強也沒意思的。」

他緊緊把紙攥緊,幾乎要撕破。要他放手,絕不可能。要他原諒,也絕不甘心。他至今對郁川都有壓抑的恨意。

郁川的童年兼具幸與不幸,六歲之前,他是眾星捧月的獨,並不知道自已有個病弱的哥哥。天郁曼成偷偷見過他一面,他撒嬌要爸爸抱,一會兒要去買玩具火車。回頭時,父親其實看到了他,但假裝沒認出來,抱著新兒子快步走開。

時代讓一些人發了財,卻並不會讓那些人變聰明。他們的父親是開服裝廠起家, 做牛仔褲和襯衫的加工。有幾年他的生意確實好,可競爭對手也多,他的價格壓不下別人,也不懂設計,很快就落了下風。到郁川八歲時,他已經開始負債,又借酒消愁太多,成了個酒鬼。妻子和他離婚時,他堅持要兒子的撫養權。鬧上法庭後,法官讓郁川自已選,他最後跟了爸爸。

又過了八年,他們的父親一天喝醉酒在樓梯上滾下去,嗑到了頭,在醫院裡掙扎了兩天才是死了。郁川還未成年,可他的生母已經再婚,沒有一個親戚願意要他。他成了市場上的某種不良資產。打包,轉手,轉售。誰也看不上他。最後竟然是郁曼成的母親接濟了他。

「他到底是個孩子,無依無靠活在世上很可憐的。」當時母親這麼說。

兄弟正式見面時,郁曼成已經二十一歲了。郁川沒人管教,一身痞氣。他抖著腿,吹口哨,嬉皮笑臉著討錢花。 郁曼成給了錢,又請他吃了頓飯,內心隱秘的報復的快感。父親選錯了,為了這個一個兒子拋棄他。真可惜。

在郁曼成出國的那幾年,郁川經常上門,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討了他母親歡心,她經常在電話里說郁川是個好孩子,只是被耽誤了。郁曼成對他輕蔑徹底成了厭惡,奪走他的父親還不夠,竟然還要霸占他母親。憑什麼?他們可是雲泥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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