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故長得很好，這幾年在國外，人身上的氣質愈發內斂含蓄，沉靜而矜貴，不愛喝咖啡，偏愛喝茶，那股淡淡君子之風愈發讓人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就容易淪陷。

陸呦鳴原本是想錄個黑歷史逗他玩，哪知道他卻低眸間就拉出了悲憫婉轉，綿延悠長的前奏。

他一愣，一下就聽出來了，這首曲子是——

《一生所愛》。

秦君故拉得很認真，陸呦鳴感覺心頭微顫，他從來只覺得他和秦君故就很天底下很多自然而然走到一塊兒的竹馬小情侶一樣，多年相伴生情，所以在一起，沒有他演過的看過的電影裡那麼多大波打折，恨恨愛愛，只是平平淡淡，也許是彼此喜歡的，但談到愛，又會有些質疑，有些難以說出口的窘然。

可是，秦君故給他拉的曲子是《一生所愛》。

秦君故，愛他嗎？

比他對秦君故的喜歡還要深，所以是愛。

音樂無詞，他卻從中感受到了秦君故那內斂的，磅礴的，涓涓細流泄露出來的無邊愛意。他怔怔聽著，回想這一世，兩人二十年來的陪伴，往日種種，在腦海中浮現，似乎似曾相識，又似乎恰如其分。

秦君故抬眸時看著他的眼神，讓他不禁怔住，眼眶裡嘩地就滾出淚來，又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別過頭，伸手要快速擦掉。

秦君故動作比他快一步，側身低頭，給他用拇指擦了，低聲說：「怎麼哭了，有……有那麼難聽嗎？」

陸呦鳴聞言，知道秦君故這水平熟練度不會真的一點兒準備沒有，剛剛還故意裝傻，說不定早就發現了他的禮物，偷偷練著呢。於是，憤恨羞惱地伸手捶他胸口，惱道：「難聽！難聽死了！」

「真的？」秦君故低頭伸手輕輕將他的下巴抬起來，讓眼眶微紅的陸呦鳴與他對視，看出他眼神里的躲閃和羞怯，有些心疼，又有點好笑，於是溫柔地上前就吻住了他，說：「可是這是我的心聲。」

陸呦鳴手上的DV還沒來得及關掉，卻跌落在一旁的沙灘上，繼續記錄著兩人的聲音。

陸呦鳴被他吻得臉紅，許久後分開，他躺在秦君故的懷裡，故意裝傻：「是嗎？沒聽懂。」

男人伸手輕輕撫著他被海風吹得微動凌亂的髮絲，低喃：「原來是小笨蛋。」他伸手握著陸呦鳴的手，輕輕摩挲著他的手指，「沒聽懂就沒聽懂吧，反正還有一輩子。」

陸呦鳴心頭一悸，感覺甜滋滋地蔓延出來，秦君故的氣息無所不在。

「真的一輩子？」

他問完覺得自己犯傻，有點想撤回。

秦君故低頭與仰躺著的他對視，鄭重其事地說：「嗯，一輩子。」

他們要長長久久，永永遠遠，他們是原本兩個世界沒有交際的靈魂，這一世，一旦相交就互相彼此交纏著，一起努力從黑暗中向上生長，離了誰，都不行。

陸呦鳴靜靜地看著秦君故的眸子，忽而輕笑，認真地應著，說：「好，那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