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的人兒眉眼如璨辰,雖說滾邊顯得粗糙了些,但畫中人的神韻全都一一躍進她的腦海中。
無奈,悲涼,回眸時那濃烈的感傷故土的情緒,無一牽動著韻文此刻的內心。
鼻頭有些塞住,她小心地吸了吸,咧著嘴角輕輕笑了一聲。「謝謝你,帶了我來阿娘過去曾經住過的屋子。這幅繡圖,我想將它帶在身邊。」
得了羊燁的首肯,她於是緊緊地將這幅昭君出塞圖緊緊地抱在胸前,轉過身背對著他,無聲地落下兩滴淚。
那框針線籃子裡旁的繡花圖樣,她全都是見過的,阿娘的女紅是出名的好,那些個花兒草兒鳥兒的,經了她的手裡頭出來總是帶著獨屬於她自己的一分柔和,與她這個人兒的性子一樣,韻文一瞧便能知道。
哪怕這一筐的圖樣的繡工針腳較於平日裡顯著半許稚嫩,線絲因著長時間無人打掃整理而卡著些灰塵。
可她從未見過她阿娘在自己面前繡昭君出塞圖,乃至連個人樣兒的花面都沒怎麼見著過。
都說醫者不能醫己,大約工於繡面的人也不能多多地繡出自己來,只在這兒有這樣一幅便足矣。
耳畔聽約似有流水擊崖聲,她睜著眼朝那自窗縫裡爬進來三兩根藤薔的戶牗望出去,是後院裡一汪潺潺的泉,落在天際上面打下的金黃色光束里,比仔細擦過的銅鏡還要亮。
這麼一想,她阿娘倒是與昭君有著許多相似之處。
羊燁發覺她在看著後院裡的那汪泉水,於是同她道:「待在窗子裡面往外頭瞧有個什麼意思,若是想看,你過去便是了。」
她於是對著池子裡潺潺的清泉發著愣。裡邊有游魚,有浮萍,這會兒子該是暖起來的時候,星點的蓮花也只微微張開了一點。
水很清,鯉魚在池底發著呆,時不時想起來了才扭一下尾,有些刺眼奪目的日光透過不知多少個亮盈盈的波,於是那些黃色的紅色的魚兒就都變成□□色的了,與這一方絕大數部分都被醜惡與陰謀籠罩著的府邸格格不入。
她想這些魚兒或許是老天爺扔下的幾枚定心石吧。
忽得一條魚兒自那泉水裡奮力搖著尾約了出來,在空中甩下許多珠花,停滯了沒一會兒便又重新落了回去,將這一方有些憂鬱而又寧靜的世間打破,也嚇了韻文好一跳。
羊燁打趣她膽子實在是小,不過是鯉魚跳個水的小事兒,她便也只是這樣聽著,並不去接他的話茬。
她就根本不是個膽子大的人。她擔心失去的東西和人兒一向都很多。
不知為何,這會兒在清泉旁看鯉躍,是她這段時間裡最為心寧的時候。她反應過來,自己似乎一直在被這個羊燁,她的表兄帶著思緒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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