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文覺得她這姨母著實是有些可憐見:這是將各種正方偏方全都用上了,也沒能改一改三房的倒霉。
不過這也正是大家族深內宅裡面最常見不過的事了,尤其是不分家的世家門第,哪一房出了個郎君,哪一房的人升了官,大伙兒便都跟著去依附誰,什麼風都往那邊吹,最終隱沒在角落裡的人就連家裡面稍微有些頭臉的下人們也都覺著能在自己頭上踩一腳,份例該有的月錢給你剋扣掉小半,該有的飯菜少見些葷腥,屋子裡添置的物件不知不覺便會少掉許多,更別提住的院子的事兒了,有時候窗紙破了也得忍耐上十天半月的才重新給你糊弄著重新糊一下。
她也跟著安撫道:「阿娘向來是個柔和隨性的人兒,想必也不會願意瞧見姨母拖著個病容羸弱的身子,以浮萍之軀擋漁之彎鉤。」
羊清玄卻並未去理會她的話,只是盯著韻文手中緊抱著的那方繡布瞧,兩隻眼都快黏上去了似的。「你這繡布,哪兒來的?」
她剛準備開口回答,卻聽羊清玄將一雙眼jsg瞪得巨大,將羊燁一把甩開來要撲倒到她的身上。韻文本能地有些害怕,身子便往一側躲去,讓羊清玄撲了個空。
「你說話啊!說話!」
她有些發懵,一時間不知道自己這幾乎從沒有被阿娘提起過得姨母究竟是病在了心肺身上,還是病在了腦袋上,整個人瘋瘋癲癲的,說得話中究竟是有幾分真有幾分假也是無從得知。
羊燁見狀,連忙在她脖頸上砍了一記手刀,於是那面色蒼白而瘦弱地極度不正常的人便軟軟地重新倒在他懷裡。然他一個病秧子,一個人是拖不動另一個病秧子的,於是漲紅了一張臉,央求韻文與他一道搭把手。
人家都開了口了,還是名義上那沾親帶故得算是極近的人,怎麼著也都不好意思眼瞧著推脫掉。於是二人一個抬肩胛,一個抬著雙腳也拖著腰,慢慢地將暈過去了的羊清玄抬回到床榻上。
將人往床榻上放下去的那一刻,她摸著那泛著些潮氣的被褥,想替她拉過來蓋上些,手上忽得碰到一個涼冰冰的物什,細長光滑,中間有棉線連著。
這個觸感她是十分熟悉的,原先在學堂裡面可握著不知多少日了。
於是她復而環視了一圈這間昏暗的屋子。若是能將那細竹帘子仔細著卷上去,又將窗牗支得高一些,大約屋子裡的光亮也能多上許多分,是夠一個人看書卷的。
只是她想不明白,為何能看書卷,而這被褥卻摸上去是潮重的。
身旁的羊燁見她出神,便喚了她一聲,亦是賠著歉笑:「方才實在是辛勞表妹了。阿娘這病原不是瘋病的,只不過這些年愈發重了,於是我也分不太清了。」
他嘆口氣,接著道:「聽說我原先剛出生那一陣,阿娘她被安置在了府里還算是不錯的一方院子裡,那時候她不是這樣的。只是後來我也一向是病懨懨的,阿娘也是病懨懨的,大房那些人便瞧著我們覺得煩了,就逼著我們重新住回原先的三房院落里了。也是自打那時候起,阿娘她便時常見著一個人便抱著亂喊大叫,力氣也大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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