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羊玄之便覺得這清暉堂的方椅, 自己怕是再坐不得安穩了, 一張好好的木板椅子卻覺得實在是燙屁股。「屢教不改, 我管不了你了!」
說長而寬大的衣袖,甩了清暉堂的門扇離去, 留下兩陣響亮用力的撞擊聲,似乎只有這樣強烈的聲響才能讓那跪在蒲團上的人有些許情緒上的波動。
羊燁總算是捨得回過頭了,目光深沉得瞧不出一星半點的光亮。朝著門口那半掩著的門扇望了一眼,他站起了身,悠著步子走過去,蹲下來細細地查驗。
門檻上有二個淺坑,這明顯是方才門扇的撞擊而形成的。扶著門框緩緩站起身,亦是發現門扇的雕花刻樣兒有些破損,細竹絲編成的花瓣也散開了些。
他心情愈發不爽,挑著眉,朝著方才羊玄之離去的方向,看著灌滿了風的遊廊,在一方的沉寂中忽得笑了。「把我親手刻上去的海棠花毀了……郎主大人,我該如何讓你賠我呢?」
指尖再度輕輕撫過那因著受損而顯得有些粗糙尖刺的垂枝海棠紋樣,羊燁沉著眸子,回過身,重新回到了屋內的三清真人陶泥木雕前。他毫不猶豫地將先前點燃的那三柱清香吹熄,從那木雕下面取出一張紙來。
那上面繪著一個手捧糕餅的女郎,瞧著是約莫八九歲的年紀。
視線落到紙面上的一瞬間,那原先滿是殺意的目光霎時變得柔軟,卻依然閃著幽深的寒芒。
「我都聽說了,你嫁給他,原本就不是自己心甘情願的。難得他不在洛陽城,可我想見你一面,依然還是這樣艱難啊。」
「寧家那女郎真是掃人興,好不容易把你身邊的人綁走了,斷了他的念想,原先jsg我還真是小看她了。」
「不過我親愛的表妹,你也真是不經嚇,這才帶你玩了多少會兒就暈過去了,以後咱們的日子可要怎麼辦吶。」
他的指尖輕輕划過那紙面上的人兒的臉頰,勾著那畫中的唇,慢慢貼上自己的唇瓣。閉上眼,凝神吸了口氣,似乎那莎紙與濃墨的氣息能在他的鼻尖形成少女的甜香。
「夫人醒了,也不派人來同我傳一聲……不過我原諒你了,你向來膽子小……只不過,作為夫郎,怎麼能不來看望夫人呢。」
他將畫像重新疊好,放在交襟裡面緊貼著心的位置,緩著聲朝外面喊了一聲阿滿,然而這一聲落出去,卻是等了許久都沒能聽見外頭遊廊里的動靜。眉眼間染上些薄怒,又是朝著外面呼喊了許多聲,才堪堪聽見了有人碎著步子將門扇推開來的聲響。
阿滿疊著手垂著頭,滿臉的恭敬。「郎君。」
「你倒是金貴,怎麼喊都喊不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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