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什麼都沒有,是嗎?」
韻文長長嘆了一聲氣,慢慢扶著桌案起了身。「其實你們也挺可悲的。琅琊王氏,偌大一個漂亮精美的框架搭出來的外殼,裡面包著的卻是無比混亂的內宅權斗。我出身門楣是不算高,至少沒有你們王家這樣高,但也希望這一輩子過得平順、和諧,哪怕日子苦一點,窮一點,少一些束縛人的框架,少一點捋不平的糟心事兒,一家人和美安寧。」
她將桌案上的那兩件物什輕輕往籍之面前推了推。
「可是因為你們是琅琊王氏,高門世家,一等一的門楣,所以我期盼的一切安穩與普通,都不會存在。」
「你我新婚不到七日,你便奉了先帝的詔令去了安成郡。那日你我皆受重傷,我在坡洞裡替你拔箭頭,我才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一件事。」
籍之心神一凜。「什麼事?」
韻文慢慢走到籍之身邊,低著頭,看著他。「你還是以前那個王籍之,王文伯。哪怕是受了如此重的傷,你都還覺著這不算什麼。等疼過了這一陣,那箭矢的事也不記得查了,只記得遠在洛陽城,還有一個我,一個你許久未見的髮妻。」
「可我變了。我不一樣了。」
她慢慢蹲下,視線與籍之齊平。「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日復一日地看著王家堆積如山的府庫帳簿,打點著無數下人,還需始終含笑受著二房的磋磨。後來我同那些世家夫人們一道被押去了皇宮,我親眼見到了那劉聰是如何將世家夫人一劍殺死的,又是如何活生生將先皇后逼死的。」
「後來啊,我被我那混帳表兄羊燁,擄去了他們在洛陽城裡的府邸。他喚我夫人,想將我藏起來,一輩子都見不著外面。」
她笑得苦澀。「那日便是劉聰血洗永安殿的日子。我原本差點就能靠自己逃出去了,就差一點點……」
韻文越說越哽咽。「幸而有寧家昭葉阿姊及時趕了過來,將我從羊燁手裡救下。」
籍之聽著她的話,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在那封送到了他手中的書信裡面,雖也說了她的事,卻都是囫圇著大概帶過的,他不曾想過她竟落入這樣危險的境界。
韻文有些說累了。她看著面前的人只心疼地望著自己,笑了笑,起了身,從身邊的茶爐上取下茶壺,慢慢替男人斟了一盞茶。「這是我親手烹的。想起來成婚這般久了,你也還沒吃過一盞我做的茶吧?」
籍之無疑有他,接過茶盞便一飲而盡。
韻文慢慢笑了。「淮南不似洛陽,這茶裡面要放上許多別的東西。不過我想著你原先也曾在淮南住過許多年,應當也是習慣這裡的吃口。這是六安瓜片,你嘗著合不合口味?」
籍之眨了眨眼,總覺得有些怪異,卻並沒有當回事。「綿綿做的茶,自然是頂頂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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