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不大,但這句話卻被謝衍聽到了耳中。他沒有生氣, 伸手放在自己胸口處,觸了觸,眼底忽然閃過一瞬的失落。
「每個人的選擇都不同,只要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不上自苦。我心之所願,與別人無關。」
他有顆溫柔又堅定的心,只要是決定的事情,無論面上再和氣無爭,卻任誰都無法改變。
庚寅嘆了口氣,從馬車上翻出一個更厚的大氅替謝衍蓋在了身上:「郎君還是穿著吧,若是凍壞了,夫人一準兒會剝了我的皮。」
謝衍含笑頷首:「放心,要剝也是先剝我的。我這次匆匆離京,連她的面兒都沒見到,她不定多生氣呢。」
知道你還做……庚寅腹誹一句。仔細打量著自家公子,心裡不免疑惑,這樣齊全的郎君全天下能有幾個。偏那宜城君眼盲心瞎的,非要追著那趙都督受苦。
趙纓有什麼好,左不過是些的情分,真就值得她放棄一切?
正想著,忽然聽到一聲慘叫從內室傳來,劃破了靜謐的夜空。哪怕他隨著謝衍征戰過沙場,此刻聽到這一聲仍免不了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樣痛苦,絕望,慘烈至極的叫聲。
謝衍再也忍不住,沖向了室內,大氅落在雪地上,他分毫未覺。一進門就迎面撞到了端著銅盆的侍女,一大盆血水應聲而落,濺在了衣袍之上,殷紅如雪中盛綻的紅梅。那樣刺目的顏色,讓謝衍的心都跳漏了一拍,只覺得手足冰涼到了極點。
屋中忙亂成一片,他看著眼前人影竄動,一個個模糊成了無數劇烈晃動的影子,抬起腳麻木地向前走。
手臂忽然被人攥住,是那個叫婉兒的侍女。
「謝相莫要進去,產房血氣重,人也多,你去了也做不了什麼。」她的聲音細細弱弱的,手勁也不小。
但謝衍根本聽不進去。
那一聲後,內室就再也沒了靈徽的聲音……
他掙脫了婉兒的手,踉蹌著走了進去。入目便是蒼白虛弱的她,就那樣躺著,呼吸幽微,安靜乖巧的全然不像她。
穩婆和楚楚的聲音響在耳邊,謝衍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他只是感覺到有人推搡著他離開。近乎倉促地,他將一個東西塞到了靈徽的手中,聲音顫抖地找不到語調:「靈徽,東西我給你帶來了,我不要它,要拿也是該你自己拿著。你有那麼多的事情還沒有做,那麼多心愿都沒有完成……我才不會幫你!」
「靈徽……想想你的阿父!」
「靈徽,只要你挺過去,我就帶你離開,誰都阻擋不了!」
榻上的人動了動手指,臉上帶著幽微的笑意。她……她同意了嗎?
不知不覺,謝衍淚流滿面。帶著滿身的鮮血,謝衍就坐在了廊下的台階上,前所未有的狼狽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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