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他沒法對郁卿這樣做,又怕做錯事,說錯話,惹她不高興。所以只好沉默下來,等她先開口。
但若她願意和他去平州,哪怕只是住在平州城中,他可以常常找她玩,夜爬佛塔,看和尚氣得半死。
這麼想著,他竟不小心說出口:「你願意跟我去平州嗎?」
說完他攥緊了鞭杆,趕忙補充道:「若你有其他事,那也無妨,你不必遷就我,我就想和你交個朋友——」
「我還沒決定去哪兒。」郁卿打斷,猶豫道,「所以……我不能答應你。」
因為怕你受我連累。
牧放雲兩眼一亮,小心翼翼道:「那去平州?」
郁卿垂下眼,背在身後的手無意識攥緊:「為什麼?我是個大麻煩,我什麼都不能帶給你。」
牧放雲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得知她嫁人後,他本來已經放棄了。可現在她明顯不是有夫之婦,他知道不該惹麻煩,若讓他就此放手,他又不甘心。
最近北涼捲土重來,北方十三州安危皆繫於他父親一人身上。天子都得倚重他父親。他身為范陽節度使唯一的兒子,什麼麻煩不能揭過?
他又不是不知,宜春下院的奴婢,通常都是連累進去的女眷。郁卿根本不像傷天害理之人,哪個狗官判她進去的?真是混帳東西。若讓他知道這個混帳是誰,他要狠狠揍一頓!
「我不怕。」牧放雲灌了一口酒,道,「我家不是傳承百年的世家大族,我太公是平民,跟著高祖皇帝做了驃騎將軍,但沒封上侯。我爹上戰場用血肉換了今朝一切。他說世上沒白來的好事。怕麻煩的,都是一事無成的孬種。」
秋陽穿透枝葉,光影浮動,在他眉眼間晃動。
也忽然在郁卿心間晃了一下。
她走在牧放雲身側,看赤驥馬的尾巴左右甩動,趕走飛蟲,竟和他走路時馬尾甩動的節奏完全一致。牧放雲也發現了這事,非但沒捋平發尾,反而更得意地甩著頭和赤驥稱兄道弟。
赤驥馬瞧他這瘋癲模樣,給他背上甩一尾巴。
牧放雲嬉皮笑臉,扭過頭問:「會騎馬麼?」
郁卿搖頭。
「我教你,來,踩馬鐙。」牧放雲伸出手臂,搭上郁卿的掌心。
郁卿伸出腳,踩上鐵蹬,抬頭望著比自己還高的大馬,剛一猶豫,就聽他在耳畔的聲音:「得罪了。」
後腰撐上少年勁瘦的手,剎那一推,她猛地跨上馬背。
郁卿心跳一漏,驚呼出聲,兩隻手緊緊攥住鞍頭。
牧放雲握著韁繩,笑得前仰後合,安慰她:「沒事沒事,第一次騎馬是這樣。」
赤驥馬打了個噴嚏。
郁卿呆住片刻,忽然也忍不住笑出聲:「拉我走走!」
少年牽著韁繩,拉她在邊關的小徑上走起來。夾道是垂榆和矮灌荊棘,遠處有連綿起伏的矮丘,金色長草匍匐在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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