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陛下九歲就相伴在側,功勞苦勞具備,還不是淪為了他的棋子?那薛郎之妻必定也是一枚棋,只是他看不懂陛下到底要做什麼。
裴左丞明白大勢早去,他知曉太多宮闈陰私和陛下昔年不可提的往事,他唯一死。但求陛下念顧從龍舊功,放他孫女裴以菱一條生路。
謝臨淵要他交出令人假死七日的藥,就考慮他的請求。裴左丞哪敢不應,立刻全盤供出。
所有藥粉被呈上金殿,在太元殿外的大庭前投入火盆,焚燒銷毀。謝臨淵負手走到裴左丞面前:「朕給她一次機會,全看她能否把握。」
他隨即下令,將裴以菱與被俘的北涼王元鴻烈關進同一間牢房裡,讓他們舊情人重逢。
三日後,謝臨淵來到詔獄,看著相對跪坐,面色蒼白的兩人,抽出獄卒的刀,丟到他們面前,淡淡道:
「你二人只能存一。」
這是讓他們自相殘殺。
元鴻烈氣得起身怒罵,裴以菱渾身發抖。
謝臨淵並不理會,徑直回到議政殿。
半日後,大理寺卿向他稟告,裴以菱已將元鴻烈刺死,一道捅穿了心臟,可要放她離開。
「如何離開?裴左丞送來的藥盡數被朕燒毀。」謝臨淵並未從摺子中抬眼,「賜她白綾。」
大理寺卿不解,無奈蹙眉道:「陛下既早想賜死她,為何還要命他二人互伐?」
謝臨淵道:「當年北涼人劫掠京都一日,是元鴻烈憑藉北涼質子身份,保下尚在閨中的裴氏。若裴氏敢於顧念半點舊情,朕倒會高看她一眼,放過他二人。」
可裴以菱還是選擇了獨活。世家教養的長房貴女大多如此,為權勢利益而活,就要做好為其而死的準備。
他忍不住去想,若是他與郁卿落到這般地步,她會拿刀殺了他麼?
顯而易見,不會。八年前她會想辦法帶他一起跑,八年後她會坐在一旁,直言憑什麼她要動手。
謝臨淵冷笑,就算她不再愛他了,她還是要比世人愛他更多許多。
那天在敕勒川上,她說下輩子再與他做夫妻時,就已經選擇他了。
她總會在不斷的抗爭中鼓起勇氣,失手殺掉一個人的,他,或者牧峙。而她選擇自己面對牧峙,再用盡所有尖銳的言語逼他離開,一定是內心深處更不想和他走到死這一步。
或許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這樣做。但謝臨淵走到今日,太懂人性在權衡利弊時的幽微。
他不知道,郁卿這樣是否算愛,但她寧可自己面對險境,也不想看他屈居人下,捨不得看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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