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蠢笨。」
稍傾,從陰影處走出個提著主編籃子的小廝,籃子裡裝著一些大饅頭,是容瑾點名要的。
還是那句話, 上有所好下必行焉,府令大人不過說了一句「單調了些」,下面立刻就調整了比賽的形式。小廝走後,過了好長一會兒,才又有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是個臉上長著一顆黑色痦子的男人,男人個頭不高,精瘦精瘦的,年紀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如果容瑾在這兒會發現這就是容家大嫂說的那個人。
痦子男登上了彩棚,在小廝面前趾高氣昂的他到了這兒也只是小廝而已,他是州府裡面的門子,不甚重要的職位,卻經手了不少事情。他敏銳地捕捉到管家掃過來的眼神後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管家表情未變,好似就是平常地掃了一眼。
州府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這兒。
彩棚里絲毫不擁擠,有桌椅擺放,能煮茶品茗。頂棚是細竹篾的,又擋陽光又通風,瞧著還很簡樸雅致。正拿著牛皮柄茶刀切著茶磚的男人年近五旬,留著漂亮的長髯,人瞧著瘦削,穿著燕居道袍的樣子十分仙風道骨。
「日頭剛出時取的湖心水,用來煮茶再好不過。」放下茶刀的男人正是東洲府的府令,為人清雅自居。
「去歲冬我藏了一壇梅落雪,前段時間興致來了拿出來煮茶。」與之坐在一處的是東洲府的守備,武將,亦好風雅。
「哦」府令感興趣地抬眉。
守備說,「濁水不堪喝啊。」
「哈哈,那是你沒有保存好,下次煮茶還是用南湖的湖心水,簡單易得。」
守備笑著點頭,他眼神微微閃動了下,看著府令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多了一些憐憫,但這種情緒很快就散去,如果有人注意到了肯定會覺得是自己的錯覺。一城守備耳,不過是個有點兵權的武將,怎麼蓋得過全權州府事的府令。
彩棚外不是傳來喧鬧聲,府令摸著的自己順滑黑亮的鬍鬚,表情欣慰,「與民同樂真是不錯,理當多辦一些這樣的活動。」
他的目光很容易就被場上一個青年男子吸引,那個男人拿著刀在砧板上切著什麼,手法乾淨利落,刀刃過去,留下根根鬚髮似的東西,仔細瞧著,那是一堆豆腐絲啊,單論刀工,絕對是其中翹楚了。
府令的嘴角不知不覺往下壓了一下,實在是青年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就算是過了許久當時發生的種種依舊曆歷在目。
不過是一介書生,就敢對州府內的施政方案指手畫腳,口出狂言。
真是不知所謂,不知好歹,厭惡至極。
府令的厭惡沒有刻意隱藏,不過是個平庸迂腐的書生,不值得他動什麼腦筋、花什麼心思。
「得味樓掌勺的原來是府城書院的魁首吧。」
「算不得什麼魁首,就是會死讀書,治的《大學》,於上面有點小成就。年輕,沉不住氣,稍微有點名聲就飄了,人啊,要有自知之明,要謙虛自守,不然命數承受不住。」
「竟然入贅進了商賈之家。」
「還周轉在灶台之間,有辱斯文哦。」
「這就是他的命。」
旁邊有人小聲說著話,府令聽到了,眼角眉梢自然帶上了愉悅。
「大人,心情不錯呀。」守備打趣。
「看到歌舞昇平之景,當然心情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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