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這酒給的紮實,滿滿一大壺,阿笙一個人飲了一半,的確喝的有些多了,她臉頰微紅,擺了擺手,一幅「我懂你」的神情,道:「你,不敢喝,我替你喝。」
裴鈺眼明手快拿走了那半壺酒,又往後靠了回去,「誰說我不敢喝?」
阿笙忽而打直了背,一本正經看著裴鈺,「那你,喝。」
裴鈺細細凝著目看阿笙微醉的眉眼,而後睇了睇她手邊另一盞杯子,阿笙當即順手遞給他。
一杯酒下肚,裴鈺那涼透的身子方覺暖和了一些。
見他喝了酒,阿笙仿似才滿意了一點,拿著自己的杯子遞過去,示意裴鈺給她倒酒。
這二人就這般,一人靠著一根廊柱,對坐廊下,推杯換盞,未久一壺酒便見了底。
裴鈺看著手中的空盞,眼中已然見了醉色,微有氤氳。
阿笙似乎並不滿意,她喚了幾聲阿七,卻得不來回應,剛要起身便腳下一軟,幸得裴鈺眼明手快將人接住,才沒掉進池塘里。
裴鈺將她身子穩住,她便順勢便往下坐,靠著廊椅坐在了廊外的地上,又將腿放在了荷塘之上晃悠著。
裴鈺低首見她靠在自己旁邊坐得乖順了許多,便也由著她這般。
「你為什麼不哭?」
阿笙這話問得沒頭沒腦,裴鈺卻知曉她在說什麼,他斂了斂眉目,並不說話。
得不到回復,阿笙並不滿意,她轉頭看向裴鈺,正對上他低垂的眉眼,那雙眼睛因酒氣沾了水色,如青山帶嵐,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阿笙隨手抓上裴鈺的外衫,就這般拽在手裡,她一字一句,努力讓自己的話表達清晰,「你二叔是個混蛋,皇帝也是個混蛋,那什麼無雙,要來做什麼,不過囹圄一個。」
說著,阿笙想到了什麼,眼眶竟然紅了,「他們就欺負你頂著那名號,動他們不得。」
「還有我父親、母親,那麼好的人,他們,說害就害了。」
阿笙越說越激動,眼見著豆大的淚珠就這般斷了線般得掉,「你知道麼?我……我其實見到了,母親最後的樣子……」
說著她又拿著裴鈺的外衫胡亂在自己臉上抹了抹,「整個人……手腳,斷得,變了形……還有頭,到處都是血……」
阿笙聲音輕飄飄的,卻越說越委屈,「一條命,就這麼,沒了。可誰在乎?他們不在乎的……」
是啊,誰在乎一個婦人的性命,在權勢富貴面前,人命在他們眼中多輕啊……
「那個時候,我難過,但我不能哭鬧,我怕外公他們也不要我了,但他們最後還是不要我……」
阿笙說得又哭又笑,她忽而轉過頭去看著裴鈺的眼睛,看得專注。
「我們什麼都沒做錯,但父母沒了,還要去體諒那些冷眼旁觀的人,多可笑……」
裴鈺靜靜地看著阿笙說著糊塗的話,也不知是因為她的話,還是她眼中的淚,讓他眼眶微酸,竟也微微泛紅。
死是他的母親,但皇帝不能殺,否則央國必亂,而裴清召罪證未足,亦殺不得,否則裴氏必然落人口實,皇帝也會抓著這個把柄攀咬。
他要思慮眾人,卻獨獨沒有思慮自己。他只能壓抑著自己,去做最「正確」的事。
這天下之人皆盯著他,即便是至親亡故,他亦不能失儀於人前,所以他只能躲著,一個人躲著。
所有人都在為大義說著放過,可誰又放過了他……
這就是太祖給裴氏的「禮教無雙」。
阿笙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說著沒頭沒尾的話,裴鈺就這麼低垂著眉目看著她,這些莫名的話他卻聽得十分耐心,他看著阿笙就好似她是在替自己哭。
阿笙忽然停了下來,撐了撐身子,想起來,裴鈺見此伸手扶著她,她起身站穩後,卻重重地拍了拍裴鈺的肩,而後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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