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刺骨,就這樣潑了得有十幾下,脫力的身體才漸漸找回知覺。
他撐著手肘,在水池邊站了一會,擦乾淨臉, 走了出去。
回到房間,賀宇航靠著床沿坐下,自以為表現得冷靜,還能正常思考,可按在屏幕上不斷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
他給楊啟帆打電話,一遍又一遍,楊啟帆應該知道,葛飛的情況,賀宇航跟他吐槽過不知道多少次宿舍里的事,如果葛飛自殺,結局無論是好是壞,他第一個告訴的,一定會是楊啟帆。
可電話始終沒有被接起,直打到第五個,賀宇航才從焦慮里分出一點理智,看了眼左上角的時間,凌晨三點,楊啟帆不可能還醒著。
他今天接了他後,很晚才從賀宇航這裡回去,到家估計快一點了。
還有誰了解情況?除了他,有誰跟他是一個學校的?
關博?對,關博。
怎麼把他給忘了。
賀宇航從手機里翻出關博的號碼,迫不及待地打了過去,醒過來的前一秒,殘留的記憶里他從床上跳下來,在一片兵荒馬亂中拿枕巾裹住了葛飛流血的手腕,有人叫了救護車,賀宇航渾身是血地把他背到樓下,送進急救人員手裡……
所以此刻他急需有人來告訴他,葛飛最後究竟怎麼樣了,活下來了嗎,還是……可沒有人會在凌晨三點的時候,回應一個從十年前打來的電話,關博也不例外。
賀宇航抖得厲害,虛汗一陣一陣的,他手心黏膩,漸漸有些抓握不住,就在手機從他耳邊緩慢滑下去的時候,他想到什麼,突然又一把攥緊了。
應蔚聞。
那個時點他跟應蔚聞應該已經決裂了,可發生這麼大的事,應蔚聞不可能一點不知道,賀宇航要的無非是一個消息,至於告訴他的人是誰並不重要。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撥通了應蔚聞的號碼。
先前李雪為了方便他倆聯繫,特意給了他一張應蔚聞的名片,賀宇航沒扔,隨手塞在了羽絨服口袋裡。
接連兩次受挫,對於這個點應蔚聞會接他電話賀宇航幾乎沒抱希望,只是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三個人里有一個能醒過來,哪怕早一分一秒,都能把他從現在這種煎熬的狀態里解救出去。
「是有東西落下了嗎?」出乎意料地,應蔚聞接起了,背景音里甚至響過了空曠的風聲。
「我有事問你。」賀宇航已經沒有心情去想他為什麼這個點還在外面了,「葛飛,我大一時候的室友,你還有印象了嗎?」
這可能是個不太好的名字,因為應蔚聞聽完沉默了。
賀宇航希望他只是在回憶,因為無足輕重,他從來沒有跟應蔚聞提過葛飛,至少沒說過他叫什麼,「有嗎?」
「你想起什麼了嗎?」應蔚聞問。
賀宇航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他活著嗎,我做夢,夢到他自殺了,他還活著嗎?」
「你現在在哪?」
「你直接回答我。」賀宇航的聲音變了調,「求你了,告訴我,他好好活著嗎?」
回應他的,是第二次不尋常的沉默。
手機徹底滑掉在了地上,應蔚聞好像開口了,讓他不要胡思亂想,聲音悶悶的,聽起來遙遠得不真實……賀宇航撿起來,迅速掛掉了。
葛飛死了。
他真的死了,就算沒死也痴了傻了,那麼大的出血量,堵住了又怎麼樣,救護車來了又怎麼樣,從見到血從床邊掛下來的那一刻,賀宇航就應該知道,很難救活了。
他是因為自己那句話死的嗎,讓他別害人害己,讓他有病趕緊去治……他治不好,所以選擇了這種最極端的方式。
應蔚聞的電話再度打了過來,賀宇航掛掉了。
他飛快爬起來,去書房打開電腦,嘗試著在搜索網站裡輸入「葛飛、xx大學、自殺」「葛飛、媒體技術」「葛飛、賀宇航」等關鍵詞,這麼大的事應該會上新聞,會有人討論才對。
然而跳出來的,要麼是他們學校最近幾年因為別的原因自殺的學生,要麼是大學生心理發展中心關於珍愛生命預防自殺的號召之類,甚至因為重名,出現了小說片段的。
賀宇航一一點進去,沒發現跟葛飛相關的內容。
是時間太早了?
十二年前,網絡信息不如現在發達,學校私下處理後把事情掩蓋了下去,所以沒傳播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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