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一線牽是我自己要用的,是我想騙他,只是沒騙成功。」饒初柳氣若遊絲地打斷了顏芷的話,「他是有私心想從我這裡得到更多的安全感,但我當初明明可以拒絕,我在使用一線牽時,就已經決定好了如今的結果。」
使用一線牽時,饒初柳就知道鄔崖川有私心,即便沒有什麼把柄,但鄔崖川可不是不懂拒絕的人。只要他不願意,別說道德綁架,就算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跟她用一線牽的。
可是,選擇權從始至終在她手上。
饒初柳不是敢做不敢當的人。
顏芷也無話可說了,只能蹲在饒初柳旁邊,饒初柳叫一聲師姐,顏芷都立刻往她嘴裡塞一顆回靈丹。連續幾個時辰後,顏芷聽到這一聲聲微弱的「師姐」,心就忍不住哆嗦,淚水不知不覺流了滿臉。
少女脖子以下都被冰塊封住,嘴唇發紫,面色青黑,眉睫跟頭髮上都結了厚厚的霜,身後是大堆紅黑色的碎冰。分明是脆弱跟狼狽的狀態,但緊抿的唇跟攥在一起的手讓她看上去有種將要破冰而出的銳氣。
這些冰都是顏芷每次看到她被冰封住時用靈力解開的,後來顏芷看見饒初柳坐都已經坐不直,碰到饒初柳時她身體就不住顫抖、表情也有些痛苦,就知道小師妹這會兒是不能被觸碰的,也就沒再管冰封她身體的冰殼。
但頭還是要露在外面的,一方面是為了吃藥,另一方面總不能沒被毒死,卻被憋死了。
顏芷眼看著自家小師妹那張顏色青黑仍不掩美貌的臉不斷抽搐,淚水流得更凶了,她好幾次都想勸饒初柳不要再堅持了,但還是把那話都咽了回去,只是不斷地餵藥。
饒初柳如今並未完全喪失神智,這大概就是上次堅持後的福報。
痛嗎?當然痛的,但痛久了其實已經麻木了,她現在之所以還在堅持就是想徹底用寒毒洗鍊身體的每一寸,經脈、骨骼、血肉、五臟……直到毒素進入心臟那一刻,饒初柳徹底感覺到了萬箭穿心的滋味。
這種眼前陣陣發黑的痛苦讓饒初柳徹底無暇顧及外面,只能隱隱聽到顏芷忽然崩潰大哭。
失去意識前夕,饒初柳喉嚨癢得難受,但模模糊糊地看見了顏芷哭泣的臉,又硬將想要噴出口的毒血咽了回去。
然後,她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在饒初柳徹底失去意識的瞬間,墜在她所在飛舟之後的飛舟里,藍衣青年一瞬間臉色煞白。旁邊擦刀的荊南疑惑地剛要開口,就見銀光扎現,旁邊已經沒了人影。
顏芷正坐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忽然就聽到飛舟發出了尖銳的聲音。她心中一凜,迅速布下結界將饒初柳的屍體護住,就抽出長鞭沖了出去,然後就看見了飛舟入口處,一根銀槍已經杵進來一半。
雖然還沒看清飛舟外的人,但這根銀槍完全是某人的身份象徵,顏芷頓時雙目猩紅,懸停了飛舟,抬鞭覆上靈力就朝鄔崖川抽去,「白烏鴉,你竟然還敢來!」
鄔崖川任由這一鞭抽在自己肩上,顏芷這一擊完全沒有留手,他肩頭的法衣亮了一下還是裂開,法衣下的皮膚登時就變得紅腫起來,倒讓以為他會躲會反擊的顏芷嚇了一跳。
她動作一頓,看清鄔崖川此刻模樣的瞬間,蓄勢待發的下一鞭也抽不出去了。
他這會兒像是看不見她一樣,急急就往飛舟裡面沖,顏芷遲疑著想攔,但終究還是沒動。因為她看清了他蒼白臉上的崩潰跟悲慟,跟眼角順著臉頰淌下的……
她視線落在地面上,看見了一點血紅。
那是鄔崖川的淚。
鄔崖川直直衝進了房間裡,看清結界中少女模樣的那一刻,只覺大腦被狠狠錘了一下,一瞬間變得空白。
等鄔崖川反應過來時,結界已經被他一槍破開,雙腿卻忽然失去了力氣,他就這麼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一步一步地膝行到饒初柳面前,艱難抬起手臂,手掌顫抖地落在了她臉上。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中的血淚一滴滴垂落,砸在了少女的手心。
顏芷站在門口,也在默默流淚。
她本來是想把鄔崖川攆出去的,但看著他這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再想想饒初柳離開時那一瞬間魂不守舍的樣子,還是沒能忍心開口驅逐。
只是顏芷也怕鄔崖川會對小師妹的屍體做什麼,就不敢離開,仍是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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