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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何先死的是趙煥之,而不是溫廣林?」裴晏問道,「我若是她,最恨的該是那負心漢。」

「這……」盧湛啞然。

「還有,若是雲英收留了瑩玉,還替她報仇,為何要在自己的地方殺人?溫廣林就算了,他一介布衣,倒是好搪塞。但趙煥之不同,饒是李規都得專門上書向朝廷解釋一番,在江州,尚有元昊可保她,那京中呢?」

裴晏看著手裡的箸子,一根根放入淨瓶中。

「這麼巧,以往逮著個雞毛蒜皮的事都要上書彈劾元昊的李規,這次竟隻字未提,反而替她遮掩得天衣無縫,為什麼?」

盧湛咂摸了會兒,忽地大腿一拍:「難道說……她其實是李刺史的人?」

「也許是,也許都不是。」

盧湛一臉不解:「什麼意思?」

裴晏望向窗外,空無一人的長街,遠處傳來更夫那竹梆子的聲響,一下,又一下,越來越近。

夜風拂面,青白的月映著他青白的臉。

「你明日拿著那圖去城中所有醫館問一圈,看有沒有人見過。」裴晏說道,「按最後那幾幅圖所繪的來看,她定然受了不輕的傷,人若沒死,肯定得看大夫。」

盧湛想了想,反應過來,「不行,衛隊還沒到,我不能讓大人獨自去找那雲娘子,萬一出了事,沒法和太子交代。」

裴晏氣笑:「你以為我是要支開你?」

盧湛認真地點點頭,不帶一絲猶豫。

裴晏自知但凡是元琅的交代,他斷斷犟不過這死腦筋,只得溫言哄道:「我明日要先找崔長史確認一些事,就在州府。等你回來,我們再一起去,這總行了吧?」

「這行。」

盧湛滿意地重新躺回短塌,屋內霎時間安靜下來。

裴晏躺上床,心裡煩著,手又不自覺地摸到銀刃上,剛拿起來,想了想又放下了。

「哎呦,裴少卿。」

崔潛一早剛到州府,本想著先品壺茶,卻見裴晏站在他門前,連忙上前施禮,面上喜容可掬,心裡暗自腹誹。

一番寒暄,裴晏道明來意,按杜正所說,溫廣林為瑩玉脫了籍。按律,奴籍只要主家願意放籍贖身即可,但樂戶,則需等大赦,或是上官特赦。

「按律,的確是要我或李刺史首肯方能脫籍,且需擬好文書,上報朝廷,以便登記在冊,實在操作繁瑣。裴少卿久居京城,想來對地方實務不甚了解,若事事都按律,則許多事都難以施行。」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崔潛笑著為裴晏斟茶,語帶試探。

裴晏頷首飲茶:「崔長史放心,我只對我該管的事有興趣,別的,且只當聽個閒話。」

崔潛得了承諾,這才將溫廣林為瑩玉脫籍的法子悉數告知。

「溫公子是買了沌陽一農戶的戶籍。那戶人家本有兩個女兒,長女早些年嫁給安陸一富戶做續弦,日子過得不錯,這次女眼看也到花信年華,不滿意媒人給說的親事,置氣是去安陸探望姐姐,可人也沒到安陸,就此沒了音訊。」

女子只上戶籍不入丁籍,只需買個年齡相仿,失了蹤又沒人報官的戶籍即可。江州揚州徐州,行商富戶多,酒肆樂坊亦多,男歡女愛總會有些動真情的,樂戶脫籍都是這麼辦的。

裴晏翻了翻崔潛遞來的戶籍文書:「沌陽這麼多失蹤女子,就沒有查下去?」

崔潛無奈嘆道:「沌陽縣轄下臨近郢州舊城那一片,時有這種事發生,顧縣令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裴晏心下瞭然,這農家女想來是被元昊麾下的鎮戍兵給擄走了。

「其實不止沌陽,江夏縣亦有幾個村子因此逐漸人丁凋零,或投奔親友,或流落他鄉。那些望族富戶尚可以去找雲娘子代為說情,庶民則只能逃了。」

崔潛笑著喝了口茶,話鋒一轉,試探道,「如今不知道多少人希望裴少卿能不畏強御,還江州一個朗朗乾坤。」

裴晏輕笑:「看來崔長史口中的這些人,早已認定殺害趙司馬的兇手是元將軍了。」

崔潛笑著擺手,「我可沒這麼說。」

在州府又坐了一會兒,盧湛樂滋滋地回來了,像個討賞的孩童似的跟裴晏先訴了通苦。

「我可是跑遍了城中所有的醫館、藥鋪,連那走街串巷的遊方郎中都逮著問過了。還照大人所說,佯裝是對那畫中人魂牽夢繞。那些郎中一聽,立馬就變了臉,一個個地笑得可猥瑣了。」

裴晏給他倒了杯茶:「辛苦盧公子了。」

盧湛笑著接過,一口飲盡,「一遊方郎中說他曾診過這樣傷勢的娘子,但他去的時候,人被糟蹋得不成人樣,模樣沒看清,但左眼眼角確實有顆小痣。」

「人在哪兒?」

「說是保安門附近的一個暗娼館。」盧湛說道,「我順路去探過了,大門緊閉。但郎中說,這種地方通常都是夜裡才會有人,大多都是附近賭坊里那些爛賭鬼,贏了錢去瀉火的。」

裴晏點點頭,「那晚點再去。」

「那現在……」

「去找那最難纏的談談吧。」 他捏了捏眉心,囑咐道,「待會兒不管人家說什麼,你都少說話,謹言慎行,記住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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