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失笑道:「原來不是故意捉弄我的?」
「當然不是。你當那鍋東西很好做麼?得和你們這些貴人一樣,要金玉其外,卻敗絮其中,乍一看還挑不出毛病,有苦只能往肚子裡咽。」
她笑了會兒,忽又淡下來,望著那青白相間的羹幽幽道:「這樣活著才有意思啊……」
裴晏端起碗抿了一口,咂摸會兒,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心裡壓著的憋屈倒真鬆了些。
她還笑他會捏這些高門中人的死穴,明明她自己才是對準了這些人的死穴,左手剜刀子,右手敷傷藥。
他放下碗,淡淡道:「你罵我,我記住了。」
雲英撐著臉,笑著看他:「方才過來有好幾家食肆酒館,你可知為何這兒生意最好,人最多?」
裴晏想了想,茫然道:「為何?」
她黠笑著,朝他側後方努努嘴示意。
裴晏回頭一瞥,對面女閭館裡燭火映照著交合人影,有些窗門大開的,還能見著皮肉。
他抿唇無奈,轉回頭瞪了她一眼,正對上她盈盈笑顏。
「食色性也,身子暢快了,心裡的苦才化得開些。」她咬了咬唇,探身湊前來些,壓低聲,「但這些人只能遠遠看著,大人卻可以……」
話到一半,裴晏夾了片魚脯堵住她的嘴。
「食不言。」
雲英笑著抿開魚脯,舌尖緩緩頂出小刺,抬手又給他盛了一碗。
吃完又坐了會,店裡人也散得差不多了,方才起身回去。行至路口,九霄陰雷滾滾,一副暴雨模樣。
「要下雨了,大人快些回去吧。」雲英說完擺擺手,轉身就朝自己那頭走。
這地方好巧不巧,就在他府上與明月湖正中,左右誰都不近,裴晏佇在原地猶豫的功夫,人已經走遠了,隱隱露個影,最終還是沒入夜色中。
又是一聲悶雷,額前沾了滴水。
「還真不跟來……」雲英回身看看,嘴裡嘟囔著罵了聲。可天色不容她再回頭,只得腳步加快往前跑。
轉了個彎,險些與人撞上,板車磕到她腿上,一陣生疼。
「娘子可受傷了?」老漢放下板車,步履蹣跚地上前查看。
「我沒事……」她柔聲應道,俯身摁著傷處,低垂的眼裡露著精光,指尖靜悄悄地探向手腕處的短刃。
方才在巷口,也是這個人,她當時雖看著裴晏,但眼尾仍掃到了身形。一個多時辰了,又遇上,明顯是候著她的,來者不善。
「沒事就好。」
老漢沉聲說著,依舊朝她走來,僅一步之遙時,兩人同時出手,短刃擦臉而過,削開他臉上皮肉,卻未見血。
雲英俯身自革靴里抽出細鋼索,揚鞭掃過去,鋼索繞住老漢手臂,收緊嵌入皮肉,猛地一拉,手臂脫出,也未見血。
雲英掃了眼纏著鋼索的假臂,頓時一愣,瞪大眼看向對方。
「平哥?」
那頭也停了手,佝僂的身子立起來,足有七尺高,他默默抹下臉上皮塊,露出清秀面容,「我還當你風流快活,已經不認得我了。」
雲英笑著上前,卻被宋平用匕首抵上心口,神色頓時泫然,慘笑道:「你是來殺我的?」
宋平別開眼,「劉旭來江夏的消息,是真是假?」
「真的。」
「他真是來接替元昊的?」
「不是。」她上前一步,刀尖劃破皮肉,洇開嫣紅一片,宋平微微收回些手,「平哥,妙音她還好嗎?」
宋平冷聲道:「你還在意她好不好?你覺得她能好嗎?」
當初他們殺了白姨逃到江州,本在山裡躲了些日子,宋平和陸三去城裡採買時,元昊帶兵搜山,拿住了她和謝妙音。
宋平救走妙音後便杳無音信。
再後來,她跟了劉舜,成了另一個白姨。
她從未放棄過找他們,可每次一有他們的行蹤,再去便撲了空。
她知道宋平肯定以為她是故意的,畢竟未出逃時,他就總覺得謝妙音是不諳世事的傻丫頭,而她,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壞丫頭。
雲英心下焦急,她本想著陸三平時都在附近,宋平只要現身,怎麼都能先制住他。人摁住了,她可以慢慢解釋過去的誤會。
可陸三吃裴晏的醋,她今夜是躲著陸三溜出來的,沒想到宋平會趁這時候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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