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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這馬車一坐就是五六天。

車馬停在山間小憩的時候,桃兒逮住盧湛訴苦。

盧湛笑她:「讓你享福你還不樂意了?」

桃兒嘟囔著:「坐著是舒服,但像被關在籠子裡,也沒個人說話,我想跟你們騎馬。」

「那不行。」盧湛一口回絕,「大人此次去揚州是代天巡狩,不能像上回那般隨意。」

桃兒懵懵地看他,裴晏這官名字特別長,她聽了幾回都沒記住。盧湛想了想,又道:「反正就是比之前的官大了,得有排場。」

「但我看阿爺好像不太高興。」

盧湛不以為意:「大人是這樣的,可能就是不愛出門吧,上回不就一路板著個臉嘛。」

桃兒左右張望,抿笑著湊到他耳邊:「但李大哥他們都說那是因為當了活王八給氣的。」

溫熱地鼻息落在臉上,像沾了火星子,燙得酥麻,盧湛垂眸笑說也對,那回去尋陽他就高興得很。

穆弘方便回來看見盧湛和桃兒湊在一塊咬耳朵,冷眼啐了一口唾沫。

他堂叔自先帝在位時便任太尉一職,又掌虎賁軍,在朝中舉足輕重,向來只有別人巴結他的份。只可惜,堂叔年事已高,膝下兒孫又都不成器,已由不得他再如當年那般作壁上觀。

天子准了懷王領兵回京,太子如虎添翼,近來頻頻借益州戰事染指堂叔手頭的虎賁軍。堂叔也早就有意向太子示好,讓他多與裴晏打好交道。

但裴晏整日一副生人勿進的臭臉就算了,這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女兒也對他愛答不理的。還有盧湛,因為秦攸那下賤玩意與他吵過幾回,平日見面就翻白眼。

這些南蠻子,一個個的都不識抬舉。

偏生太子給他們臉。

此行揚州,連秦攸都升做了長水校尉負責招安,他卻還要跟在這兒遭人冷臉。

什麼選賢任能不計出身,都是狗屁。他元氏就是皇帝做得太久,忘了自己是跟誰一起從戈壁草原上爬出來的了!

這樣的人如登大寶,他們這些舊勛貴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他想著想著出了神,桃兒和盧湛聊得開心,笑著抬頭正巧與他四目相對,立馬斂容悻悻縮起來。

接官亭內,會稽郡守張康來回踱步,嘴裡絮絮叨叨。

旁人都嫌他聒噪,但礙於情面不便開口,只若有似無地覷看顧廉。

顧廉抿了口茶:「玄伯,你且安心坐著,一個後生罷了,何至於此。」

張康跨步坐下,舉杯如飲酒,一口咽下去,抬眉冷笑:「一個後生,在江州鬧得你好妹夫丟了官休了妻都還恨不得跟他穿一條褲子!」

顧廉眯著眼,一臉澹然。

「勉之心氣高,玄靜性子也倔,分開些日子淡一淡也好。什麼休妻,我可沒見著,莫要胡言。」

「好好好,你的家事,我不多說。但我就把話撂這兒,這裴小兒跟那東宮的狼崽子一樣,絕非善類!你看他面上說著和裴中書崔司徒不合,給他那八竿子打不著的堂舅攀親的功夫可比我們山陰最好的牙婆都厲害。」

張康脾氣沖,話一出口便像炮仗點了火,順線往上燒,摁都摁不住。

「崔顯之也是個老狐狸,這麼多年不顯山不露水,三十好幾當上范陽贅婿,翻臉就不認人了!當初他是怎麼腆著臉巴結你的?我早就說了吧,東宮只要拿下江州,下一步,定是要拿我們開刀!你看元暉就知道躲在錢唐不露面,讓我們來當馬前卒,收錢享福的時候他怎麼不這麼客氣?」

枯等了快一個時辰,顧廉也有些煩。

他沉了聲睨著張康:「你這嘴若是閒不住,這會就趕緊去新橋旁的茶舍講話本去,就從你那好侄女的風流帳講起,掙個滿堂彩,講舒坦了再回來,興許還能趕上喝口晚酒。」

張康被戳到痛處,頓時啞了火。

「我這不是心裡煩嘛。三品的太子詹事兼六品的度支曹郎中,分明就是盯著鹽帳來的。」

「那你就更該管管令姿,讓她和她那幫青衣道近來都消停些,莫給人捉了把柄。」

張康蹙眉,抬眼覷看一旁悶不吭聲的孫長史,對方立馬心神領回,帶著其餘人退出去說四下走走賞觀春色。

待人走後,張康湊近了壓低聲:「聽說那裴晏頗有些油鹽不進,若是談不攏,不如……」

他手一橫,在咽喉處比劃了一下。

顧廉搖頭道:「你當人家隨行那數千精兵是擺著看的?人死在揚州,你我脫得了干係?」

張康嘖了聲:「我又沒說在建康動手。他來查鹽帳,自然要去鹽場,不如就趁著招安的由頭,將那廝引去定海……」

他嘴角揚起:「上了船出了海,可就不是他北朝兵的天下了。那秦校尉折了上官性命,吳王正好自然順理成章接管他的兵馬,一石二鳥啊。」

顧廉抿茶不語,張康有些急了,上手推搡。

「你倒是給個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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