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長久的沉默, 他幾乎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交疊起伏。他喉嚨口如悶了團棉花, 心中局促不安, 嘴上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我答應你,」譚芷汀回答得語氣輕飄,仿佛並不當成多大的承諾。
譚芷汀長嘆一聲,把他拉到榻上坐下,她翻了個身,枕在他膝上,手臂橫在額上,張開清亮的雙眼,怔怔看向他。
「你就沒有別的話同我說?」
「暫時……沒有。」
「你還真是……真掃興,還以為公子會說些甜言蜜語哄我,不想只是些教訓人的話。公子,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成親?
他不是沒有想過,但是他們兩個之間隔著貴賤門第,隔著少帝不容,更隔著先帝一份遺命。
韓耕耘心虛,輕聲說:「殿下剛才發了汗,身子會虛脫,還是快些睡吧。」
譚芷汀微蹙眉,胸口起伏,仿佛壓著滿腔怒氣,閉上眼睛,將身子曲成一個舒服的姿勢,留下一句「隨公子的意吧」,便睡了。
其實,韓耕耘有許多話沒有說出口,心中也是悵然。
原該甜蜜的夜,最終因他的謹小慎微而落得一個話不投機、不歡而散的結果。
韓耕耘低頭,看著譚芷汀枕著他的膝睡著了。
韓耕耘為她掩上被子,靠著床榻,想他們的過往,想她剛才的話,雖是睡意朦朧,卻是怎樣也入不了眠。
第二日一早,譚芷汀還未醒,韓耕耘小心將她移到床榻上,將被子蓋過肩膀,最後看了一眼她睡著的樣子,取過衣衫,走出了房門。
他洗漱乾淨,換了一套衣衫,囑咐好張嫂給譚芷汀煮一鍋清粥,便走出待賢坊,去御史台上差。
韓耕耘向金御史回稟了工部郎中韋秋中家宅中的案情始末。
金御史對他仍是不咸不淡,寫下了准許驗屍的批文,將手指放在批文上敲彈,囑咐下「謹慎行事」四字,便讓韓耕耘出去。
韓耕耘派遣屬下去吏部與工部,想法子調來韋秋中的官憑腳色與興建宮室的帳冊。
三法司同在一個衙門,不過換個院子就是大理寺。
韓耕耘去大理寺等劉潭,到了才發現李鵝已等在屋檐下,正蹲著身子在逗一隻打瞌睡的虎斑貓。李鵝的手掌捧著貓頭,貓正眯著眼睛,呼嚕嚕發出享受的低吼。
韓耕耘將驗屍批文交給李鵝。
李鵝接過,仔細看過一遍,便低頭向韓耕耘領差,「韓侍御史,我現在就去韋府,將屍身帶來大理寺勘驗。」
韓耕耘笑著對他說:「沒有旁人的時候就叫我伯牛吧。」
他卻說:「尊敬官長,天經地義。」
這個年輕人倒是倔強。
韓耕耘問:「昨日的證物放在何處了?」
「就放在裡間的桌案上,」李鵝向韓耕耘抱拳行禮,「韓侍御史,若沒有其他事情吩咐,我便去了。」
韓耕耘點頭,「嗯,多帶幾個人去幫你。」
「是。」李鵝蹲身,最後撥弄了一下虎斑貓的頭,十分不舍地看了貓一眼,告退而去。
韓耕耘進到裡間查看扇子與燈籠,他沒有李鵝的驗屍經驗,除了能瞧出這兩樣東西針線粗糙,似乎都是匆忙中趕製而成的,其他的線索便是怎樣研究也推敲不出。
抬頭,日頭高升,早已過了上差的時辰。
屋外,劉潭打著哈欠姍姍來遲,見到韓耕耘眼睛頓時一亮,將伸在半空舒展開來的手臂收回,摸著脖子,鬆動關節,「伯牛,昨夜回去這麼晚,來得卻這般早,真是要羞煞小弟我了!」
韓耕耘將兩件證物擺正,擺出笑容,「桃深又該抱怨我拖累你辦公了。」
「不敢!不敢!我哪敢說學兄的不是,」劉潭擠到桌案邊,「伯牛還在忙案子的事?你先暫且將案子擱一擱,我同你說幾件稀奇的事。」
「哦,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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