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樣。」
江執輕輕觸了下她的眉心,「我知道你自己可以,但我還是想買給你。」
「我想讓你知曉,即便我娶了你,也不會讓你被困在大明宮。你隨時都可以來鋪子代筆,做你喜歡的事。若是宮中事務繁忙脫不開身,就請徐兄和沈小姐幫忙照看一二。
這樣,就算有一天你厭倦了皇宮的生活,厭倦了我,有這間鋪子在,你仍舊可以過得很好。」
他眉目含笑,眼中只有她。
「即便我喜歡你,我也想你後悔時永遠都有退路。退路不是我,是你自己。」
薛適迎著他的目光,喉間一哽。
她想起那一年的冬日,他們一起在請願寺外等待浴拂禮開始的時候,還是五公主的江岑許對她說:無論是離開我身邊,還是遠離大明宮,我都會保你安寧無虞。
你不用是五公主江岑許身邊的面首,也不用是薛待詔。你就只是你,薛適。
也是在那時候,她徹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如今冬去春來,歲月更轉,即便他們已在一起,她還是會為這樣的他遍遍心動。
她環抱住他的腰,臉側抵在他胸口,聽著他一下下愈加急促的心跳,抿唇笑著點了點頭。
「嗯。」
他們於冬日初遇,共同經歷過記憶里最難捱、最漫長的那個寒冬。但此刻,春光葳蕤,草長鶯飛。
他們是彼此的春天。
【作者有話要說】
*簪花人有意,共祝年年醉:宋·夫壽妻《菩薩蠻·秋風掃盡閒花草》
第72章 相隨
一個月的時光在忙碌中飛速流淌, 轉眼已是四月廿二,大婚當日。
近段時間的長安城昇平安定,惡人皆除, 今日又遇平襄王大婚,可謂喜事連連。百姓各個暫放手頭之事,紛紛站在街頭巷尾, 抻著脖子左顧右盼著, 想要一覽這盛大的喜樂熱鬧。
江抒更是遣一眾宮人早早在滿城樹上系起紅紗紅綢, 一些人家還十分配合地在家門口掛起元夜時買的紅燈籠, 遙遙望去,春風牽動滿目紅霞,一片熾烈奪目。
日光漸暖淡, 黃昏已至, 雲邊暈起橙色,昏黃光影覆於街巷。忽而鑼鼓聲起,在悠揚歡快的嗩吶與笛聲中,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抬著鏤金雕刻的漆紅抬盒出現在街巷盡頭, 自昏暗中將所有人的視線瞬間吸聚,從安親王府到平襄王府, 八抬大轎, 十里紅妝。
馬車緩緩停在平襄王府門前, 掌心被熟悉的溫度與觸感包覆, 江執緊緊握著她的手走下馬車, 亦如過去的每一次, 令人安心。
蓋頭將視線遮擋, 但耳邊的聲音卻反之更加清晰。
在江執牽著她跨進王府門檻的一瞬, 她聽見一聲聲熱烈的祝願——「喜至慶來, 永永其祥」。
每一步,都伴著語調各一的真切祝福聲,不絕於耳。
共跨火盆時的「嘉門福喜,增累盛熾」,共跨馬鞍時的「熙熙泰和,長樂無憂」……
薛適認真辨聽著,其間有阿雅因太過欣喜而些微哽咽的聲音,有盈袖和徐硯的興奮呼喊,有宣凝郡主故意拖長的活潑語調,還有翰林院曾經的同僚們一次比一次更加大聲的道賀。
江執牽著她的手走進喜房,扶著她在喜床上坐好後,傾身附在她耳側,「等我,很快就回。」
「嗯。」
新床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樣,上面鋪著滿滿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薛適靜靜坐在床沿,隔著房門,隱約聽見外面江執在向賓客們一一敬酒的聲音。
薛適雖出不去,但她向來耳力好,將外邊的動靜基本聽了個清楚。
龍鳳花燭搖曳燃燒,不到半個時辰,房門便再度被推開。
熟悉的腳步聲緩緩靠近,牽動起周遭空氣,帶過一陣輕微的風。下一瞬,蓋頭被喜秤輕輕挑開,火紅移落在眼前人的身上,喜袍紅艷,將他的眉眼襯得更加明媚張揚。
薛適看著蹲在她身前的江執,關切道:「聽你喝了不少酒,頭痛不痛呀。」
「不痛。」江執得意地掀掀唇,「他們都知我酒量好,怕同我喝到最後,倒的是他們,再出醜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所以沒人敢灌我酒,我也樂得快些回來找你。」
「現在,該同你喝了。」江執握著薛適的手走到桌邊,取過盛滿合卺酒的酒盞,一個遞給薛適,一個捏在指間,「同甘共苦,患難與共。」
薛適彎唇應道:「夫妻一體,永不分離。」
交杯飲下後,薛適微微有些意外,這合卺酒竟沒有一絲苦味,反而儘是清爽的甜。
「是……櫻桃釀的嗎?」
「嗯。」江執一邊幫她卸下繁複沉重的鳳冠、鳳釵,一邊道,「我親自釀的,沒放太多酒,怕你會醉。」
「若你醉了,今晚我只能抱著你。」
「可我——」
他停頓了下,故意貼著她耳朵,一字一字,低聲道,「不想只這樣,獨守空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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