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長輩史代都是文官, 他也如此,並不擅武,對著胡之遠手下的欺辱,無半點還手之力,可他卻也不曾低聲下氣求饒過一回, 只咬牙忍過, 再大的痛楚也不過一聲悶哼。
君子風骨,從不卑屈於小人之下。
就在他以為短短此生便要斷送在幽州之時,徐泠救下了他。
他心中實在有些複雜。
徐泠乃聞香樓樓主,與胡之遠一道,惡事做盡,可她偏心存善念, 尚有良知, 且身世可憐,倒比不上胡之遠等人那般十惡不赦。
雖已不受折磨, 可他的身體每況愈下,他心知自己時日無多,只將自己的銅哨交付於徐泠, 只盼著有一日父親母親尋人來幽州收屍之時能有個回應。
再後來,便是陛下身邊的人尋到了他,直至今日,他親眼瞧見了徐泠的最後一面,悽慘一生,令人唏噓。
「她是如何死的?」昭瀾退了出去,朝站在外頭的途安問道。
雖說額前有一道十分顯然的傷處,可昭瀾卻是覺得這乃徐泠磕撞到什麼而導致的傷痕,並非致命之傷。
途安道出適才仵作所言:「淬毒銀針入血,毒素蔓延全身,中毒者絲毫不覺,心感痛楚之時已然毒發身亡。」果不其然。
好生歹毒的手段,昭瀾竟覺有些似曾相識,中秋夜宴的記憶如泉水般湧現。
「徐泠背後之主與京城權貴相干,她的命註定留不住。」
腦海中忽然回想起李行韞適才所說的話。
徐泠的幕後之主會是李元鶴麼?若真是如此,為何李元鶴要除掉徐泠呢?而這李元鶴究竟又是為何要在這與京都山水相隔的幽州安插入這麼一個眼線呢?難不成,幽州貪的這些銀兩都進了李元鶴的口袋?
看來,答案還需待到回京之後才能漸漸浮現。
有了昭瀾的法子,那些個眼線倒真是一時間沒發現個什麼異常之處,京都如今也算是風平浪靜。
城中得了瘟疫的百姓不再如同敝履般被丟棄到城外自生自滅,而是集中診治,由此一來,疫病散播慢慢減少。腐朽的樹根一個一個除盡,李行韞並未再隱藏身份,封了任天遠太守之位,下令其盡心治理經營幽州,以政績換朝臣之位。
而百姓聽聞帝王親臨,頗受鼓舞,城內生機逐漸復甦。
幽州,正在回到正軌。
他們也是時候該啟程回京了。
「等一下。」馬車內靜悄悄的,這一聲顯得很是突兀。
披著大氅,倚臥在軟墊上的郎君手捧一卷書冊,並未抬首,但卻啟唇令道:「停。」
「去罷。」
昭瀾驚訝,她分明什麼也還未訴說,李行韞怎知她要做什麼?
不等她怔愣,下一瞬那熟悉的不耐之聲便又再度出現:「再不下車,便讓你獨自一人走回京都。」
話說得雖狠,但對如今自認為已經了解幾分李行韞的昭瀾來說,顯然已經失去了該有的威懾力。
昭瀾當即站起身來,緊了緊頸邊的斗篷系帶,掀起門帘便出去了。
李行韞抬起眼,望著緊閉的門帘,忍不住搖頭輕笑。
卻沒預料到適才出去的女娘折而復返,恍然對上視線,李行韞唇角的弧度瞬時僵硬,匆匆變為原先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索性昭瀾似乎並未注意到,她頰邊帶笑,此刻面上竟多了幾分古靈精怪的意味,甚是嬌俏,道:「我猜陛下捨不得。」捨不得讓她一個人走回京都。
只是一剎,那機靈的小女娘便如同蚯蚓一般溜出了李行韞的視線,徒留馬車內的傲嬌郎君耳尖微燙。
就坐在車頭駕馬的瑞福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背過身去默默偷笑,想來陛下此番當真是要栽在這蕙姬娘娘身上了。
......
「蕙姬娘娘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麼?」任天遠瞧那駛出不遠的馬車忽然停住,陛下身邊那個容貌昳麗的娘娘下了馬車,不知因何又回頭與陛下講了些什麼,繼而朝他走了過來。
「是任太守的東西落下了。」昭瀾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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