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遠聽了這話,沉默了一會兒,一雙凌厲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薛野,思考著薛野話中的意思——薛野是水木雙靈根,在人間來說也算得上稀有,但在修真界嘛……卻也不是多麼難尋的資質。宋邈便是雙靈根,以資質來說,換上薛野的靈根對宋邈來說也算匹配,只是這血脈嘛……
就像是老虎缺了一個顆心,用老鼠的去替補,就算能用,多少有些膈應。
薛野一看宋思遠被自己說動了,再接再厲道:「既然要換,自然應該換更好的,比如……」薛野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宋思遠的臉色,見宋思遠似乎在認真聽自己說,便勾起嘴唇,輕輕拋出一個魚餌,「單天靈根。」
單靈根常有,但是單天靈根可不常見,百年能出一個已是不可多得。
而這百年,上清宗唯一的單天靈根,叫徐白。
第4章
劍聖仲簡第一次見徐白的時候,徐白因為得罪了外門的師兄,被罰掃上清宗山門前的九十九層石階。只是石階哪裡掃得乾淨,徐白這頭剛剛掃完,那頭風一吹,便又帶來了成群的落葉,整個石階瞬間便又恢復成了清掃之前的模樣。
沒完沒了。
徐白其實可以潦草地隨便掃一掃石階,然後回去硬說自己掃過了,不過是風又吹亂落葉,與他無關。這種事外門裡不是沒人幹過,也有先例。
但是徐白沒有,他從下午掃到了天黑,也只掃了區區五十階,登天之梯在黑暗中顯得無窮無盡,山風呼嘯,似乎在哀嘆著徐白那不可琢磨的前程。
徐白的心卻很平靜,他細緻地打掃著冰涼的石階,如同在灑掃蒙在自己修仙路上的陰翳,認真又仔細。而當徐白於掃地途中向上看時,竟然發現不遠處的石階上躺著一個落拓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灰衣白髮,身上沾滿了風塵,枕著一柄清霜劍睡在冷月中。他雙眸緊閉,五官平常,下頜上還帶著點鬍渣。
這個其貌不揚甚至有些邋遢的中年人正是劍聖仲簡,當時他正在躺著睡覺,然後感覺有什麼東西碰了碰自己的腳。他睜開眼睛,發現是年少的徐白正在用掃帚碰他的腳,少年人白皙的面龐清俊非常,一本正經地皺著眉對仲簡說:「您換個地方睡吧,擋到我掃地了。」
仲簡不由覺得好笑,整個上清宗他想在哪裡睡不行,竟然還有小輩膽敢擾他清夢。然而仲簡定睛一看,卻又覺得稀奇——他最擅長觀人根骨,一眼便看出了徐白是百年不遇的天靈根。仲簡最是知道自己那位掌門師兄是什麼德行的,惜才如命的掌門師兄,怎麼會捨得把這麼個天靈根發配到這個地方來掃台階?
於是仲簡坐起身來,向徐白詢問道:「你小子這等資質,怎麼會淪落到外門來了?」
徐白卻沒有理仲簡,兀自低頭掃著地。他自來到外門之後,平日裡便受到了不少冷嘲熱諷,已經習以為常了。天靈根被貶外門這事早就在上清宗傳遍了,怎麼可能有人不知道。如今乍見有人問起,徐白只當是又多了一個明知故問的人罷了。
於是徐白無視了仲簡的問話,連眼神都懶得施與仲簡一個,只一門心思地掃他的地。
仲簡生平還是第一次讓人這麼無視,他不由地氣笑了:「你這小子,怎生得如此冷淡。我好歹是門內長輩,長輩問話,你怎麼可以不理不睬。」
聽了這話徐白冷冷瞥了仲簡一眼,那眼神中包含著不甘與輕蔑,如同刀子一樣向仲簡射來,合著冰冷的山風,竟讓這位堂堂的劍聖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仲簡摸了摸後腦勺,暗道自己也是越來越回去了,竟然讓一個小輩給唬住了。
徐白雖然看不慣仲簡用輩分壓人的做法,但是這畢竟是在上清宗,長幼之序不可亂,況且,就算真的被人嘲諷兩聲,徐白也不會少二兩肉,這些天來他早已習慣,於是徐白薄唇輕啟,避重就輕地回答道:「弟子在選拔大會的時候睡過頭了。」
這話讓仲簡來了興趣,不由地坐直了身體,他上下打量著徐白,嘴裡笑道:「看不出,你小子一副跟我那師兄一樣古板的性子,骨子裡卻是同我一般桀驁不遜,哈哈哈……不錯!你且記住,本來我等天靈根,就應該只有我們挑別人的份,哪有別人挑我們的道理。」
徐白沒理這個瘋道人,只往上又走了一級台階,繼續掃他的地。
仲簡卻還在跟著身後嘀嘀咕咕:「料想是命中注定,今日你我有緣,不如你給我磕個頭,叫我一聲師父,我傳你劍法如何?」
徐白沒回話,甚至連頭都沒抬——他又掃完了一級台階。
仲簡一瞧這反應,簡直樂瘋了,他堂堂一個劍聖,只要出去喊一聲「要收徒」,整個卻邪峰的山頭都能被踏平了。如今不過是要收一個外門小輩為徒,這小輩不光沒有感激涕零,竟然還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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