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沒有回答,也沒有甩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默然地看著薛野,看得薛野心裡發憷。
薛野雖然見過徐白無數表達不滿的方式,但他始終覺得徐白不說話的樣子尤其恐怖:
早些年,徐白習慣性地無視薛野。那時候。薛野雖然喜歡在關鍵的地方給徐白使絆子,但因為充其量不過是個幫凶的角色,所以徐白懲治了主犯之後便也懶得同薛野計較。
但既得利益者的薛野非但沒有覺得這是件好事,反而還會感覺到十分憤怒——他把徐白的這種行為解讀為了徐白對自己輕視的證明。
再後來,兩人交集多了起來,徐白若是還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薛野怕是能一日三餐不重樣地給他找麻煩。所以為了震懾薛野,只要徐白挑到了薛野的錯處,便會真刀真槍地同薛野打上一回。
這種應對策略其實是薛野最歡迎的,因為徐白揍他,他也可以趁機還給徐白幾拳。你來我往之間,各憑本事!究竟是誰占誰的便宜並不好說。
但最近徐白又變了。
最近不管薛野如何找徐白的不痛快,徐白都會用那一副好看的眉眼一瞬不眨地盯著薛野,然後暗中,自上而下地打量起薛野的全身。也不說話,就是看著。那眼神明明無悲無喜,但莫名地讓薛野感覺到了恐慌。
就好像,屠戶在殺豬之前,會先沿著豬的皮肉,用刀刃比劃,為的是提前給自己要下刀分割的區域做規劃。
如今,徐白就像是那名屠戶,而薛野則像是被綁在板凳上等待命運降臨的豬。
屠刀什麼時候落下,豬是沒有辦法決定的。
除非,豬能改變屠夫的想法。
薛野頂著徐白的目光堅挺了一會兒,但最終卻也不得不敗下陣來。
薛野安慰自己,他才不是怕了徐白,只是如今他與徐白的修為已經相差了一個大境界——他還在金丹期,但徐白已經到了元嬰期了。更遑論徐白還悟出了他的第二道劍意。真的打起來,薛野只能被按在地上錘。
好漢不吃眼前虧。
想透了這一層,薛野也不得不服軟,他放緩了語氣,對徐白說道:「大不了我給你擦擦。」
然而還沒來得及等薛野去拿晾在一邊的毛巾,薛野就聽見徐白低沉的嗓音從一旁傳來。
徐白說:「舔乾淨。」
語氣里充滿了篤定和不容商量。
「哈?」一瞬間薛野以為自己幻聽了。
反應過來之後,薛野猛地抬起頭,盯著徐白怒道:「你他媽說什麼?」
徐白比薛野略微高上那麼一點點,再加上他坐姿挺拔,故而坐著的時候,也自然比薛野高上了那麼幾分。
這導致薛野看徐白的時候,採用的是仰視的視角。這導致在薛野的眼中看來,徐白的那雙姣好的眼睛露出了比平時更多的眼白,無端地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凶。
頂著薛野震怒的目光,徐白平靜地把他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舔乾淨。」
一字不差。
話音剛落,薛野的右手就朝著徐白的側臉揮了過去。
徐白卻像是早有準備一樣,他甚至看都沒看,就用左手準確無誤地接下了薛野的拳頭。徐白寬大的手掌包著薛野的拳頭,並且漫不經心地微微用力,就成功讓薛野的指關節發出了「咔咔」的聲響。
薛野皺了皺眉頭,因為他切實地感覺到了疼痛,這是實力懸殊的證明。以往雖然打起來也疼,但薛野也斷斷沒有在角力的時刻就敗下陣來的說法。
看來金丹和元嬰之間的差距,確實猶如天塹,僅僅是一個交鋒而已,便可以預見之後的兵敗如山倒。
現在有兩個選擇擺在薛野的面前:
一是不要觸怒徐白,直接上嘴舔。
二是跟徐白打,打輸了以後被逼著上嘴舔。
說到底,都是一樣的結果,選一還能少挨一頓打。
薛野又忍不住哀嘆,徐白最近簡直是跟他的嘴有仇,剛剛掉進幽鹿澤的時候這廝就把他按在船帆上蹂躪他的嘴。現在又要叫他舔手……難道是自己說了太多徐白不愛聽的話,徐白說不過他,就拿他的嘴泄憤?
薛野越想越有這個可能。
但薛野這個人有一個好處,他的骨氣是可伸縮的。能硬碰硬的時候,薛野當然會選擇硬碰硬。但如今哪裡是硬碰硬,根本就是雞蛋碰石頭。對方鋒芒太盛,薛野自然選擇伏低做小,避其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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