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簡拿著那斷裂的纏絲縛,走到了與他同來的無上水宮宮主,岳闕身邊。「岳宮主,你看。」
岳闕長得如同二八少女,穿著短打,束著一個高高的馬尾,整個人看上去英姿颯爽。她抱臂站在仲簡身後,面色十分難看。
岳闕沒有接過仲簡手中斷裂的纏絲縛,而是看著仲簡,一字一句地質詢道:「就算這就是纏絲縛,也只能證明魔修確實來過幽鹿澤,至於其他……你敢對天發誓在這件事裡,你們上清宗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這話乍一聽,其實有些訛人的意味在裡面,但細一想,黎陽又確實是跟著上清宗的人進來的,本就說不清楚。而且,雖然旁人不知道,但其實,也正是因為徐白讓玄武喪失了反抗能力,才會叫黎陽那麼容易便得了手。
這件事,上清宗本就無法撇清干係。
雖然岳闕的語氣算不得客氣,但與她相交多年的仲簡至她本就是個暴脾氣,可以聽出來,岳闕是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怒氣了。
仲簡是來解決事情的,不是來激化矛盾的。他與岳闕認識多年,聽到她語氣不對,便立馬反應了過來,安撫地說道:「那倒也不能這麼說。」
仲簡承認了上清宗在這件事裡負次要責任:「此事也確實是上清宗用人不明。」
「用人不明?」岳闕似乎極淺地嗤笑了一下,「好一個用人不明。」
岳闕話頭一轉,向仲簡問道:「你知道玄武在無上水宮待了多少年嗎?」
仲簡聽得出岳闕話里的不善,他開口想勸:「岳闕……」
岳闕卻沒有給仲簡這個機會,她直接打斷了仲簡未說出口的話,氣勢洶洶地說道:「一千年。」她直視仲簡的眼睛,「無上水宮現存的弟子裡有多少個是玄武馱著長大的,你不是不知道。」
接著,岳闕看向了薛野和徐白,道:「你們在這的幾日,我無上水宮上下雖然心中悲憤,可曾虧待過你們。」
徐白聞言,照實回答道:「不曾。」
這些天無上水宮中來來往往的女弟子雖然都對薛野等人怒目而視,卻也不曾真的做出過任何刁難的舉動來,究其原因,是因為岳闕和岳盈盈頂住了一切來自無上水宮內部的壓力,鎮壓住了一切想要未審先判的呼聲。
無上水宮不是想要泄憤,她們要的是一個說法,一個能還玄武公道的說法。
岳闕昂起脖子,道:「我與盈盈連日來關照全宮上下,疑罪從無。宮中弟子也聽從安排,決定一切等劍聖抵達後再議。你貴為劍聖,乃是修真界大能,她們相信你定能主持公道,斷斷不會像雞鳴狗盜之輩一樣,做出包庇小輩的事情來。宮中的弟子們都忍得很辛苦,若是今日拿不到一個滿意的結果,這些人,怕是就連我也要壓不住了。」
說著,岳闕總結道:「今天,談的不是你我的私交,是上清宗必須給無上水宮一個交代。」
這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兩個平等的勢力在進行衝突之後的協商。
說到底,上清宗用人不明,是上清宗內部在做弟子篩選工作的時候不夠盡責,才會叫從淵城有機可乘,混入其中,從這個層面來說,上清宗不算被冤枉。
仲簡還想再勸:「岳闕,你別這樣,上清宗也是受害的一方。」
上清宗確實受到了欺騙,但是——
岳闕問道:「那我倒要問問看,你上清宗損失了什麼?」
突如其來的詢問讓仲簡語塞。
是啊,損失了什麼,頂多就是一個弟子昏了過去到現在都還沒醒,另外兩個弟子兩隻手綁在了一起而已。
但沒有損失也不能成為承擔損失的理由吧。
仲簡覺得岳闕委實不講道理,他無奈地看著岳闕,說道:「你不能這麼論。」
岳闕也毫無懼色地看向了仲簡,她面容沉靜,點出了問題的關鍵:「無論你想怎麼論,就算你能說服我,但你能用同樣的理由說服整個無上水宮的人嗎?」
不能。
話說到這裡,仲簡就連本來已經想好的說辭都說不出來了。
事實上,到了這一步,真相是什麼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何維穩,如何讓上清宗與無上水宮不至於陷入齟齬之中。這才是重中之重。
仲簡向來動起手來所向披靡,但真的打起嘴仗來,他連徐白那個鋸嘴葫蘆都說不過,這樣重大的命題放在仲簡面前,仲簡自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來了一句:「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岳闕看他,問道:「那你說,能怎麼辦?」
仲簡向來說不一二,此時見自己的多年老友如此不依不饒,不由地也有些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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