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化神期這個東西,雖然修成的人多,但亦不是那麼簡單便可以突破的。化神期考驗的是修者的心性,欲入化神境,需得先勘破修者自身的心魔幻境,方可超然物外,化為半神。
而所謂心魔幻境,乃是修者自身的內生幻境,因人而異,各不相同。但往往,熱衷於結善因或是心境平和的修士,體內的心魔幻境也常常相對溫和,更容易勘破;而若是殺業過盛或者心有怨念的修者,則體內的心魔幻境多是兇險萬分,易於迷失。
當然,既然心魔幻境是修行者的內生幻境,那麼就是說,幻境的主人便是修士自身。所以即使修士第一次沒有通過心魔幻境,也不要緊,可以再接再厲,無數次地再發起挑戰,直到破境為止。
只是哪怕機會有無數次,但依然有很多修士,終身停留在元嬰後期,遲遲上不得化神境,蓋因心劫難過,多的是人直至壽元耗盡,都困守其中,不曾成功。
心魔幻境之中,徐白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見到的是一片迷濛。他抬了抬自己的手和腳,發現自己的手腳是完好的,只是似乎,變小了不少。愣了半晌之後,徐白才終於反應了過來,不是他的手腳變小了,而是他整個人都變回了年幼時的狀態。
「咦?」在獲得這個認知之後,徐白突然愣了半晌之後,心道,「為什麼要說變回幼年?」
他不本來便是只有八歲嗎?
他認得這裡,這是村子的後山,他剛剛跟廟祝吵了一架,所以半夜一個人跑到後山里來了。
怪了,他是為什麼要跟廟祝吵架來著?
徐白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才終於找回了一些印象:好像是因為他問廟祝,自己爹娘在哪裡。
廟祝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先是一愣,然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沉聲回答徐白道:「我不就是你爹嗎?」
可是徐白徐白太小了,小到尚且不懂得人情世故,聽了廟祝的話非但沒有附和,反而打破砂鍋問到底地說道:「你非是授我髮膚之人,怎麼能算是我爹?」
這是在說兩人並沒有血緣關係。
事實上,他們沒有血緣關係這件事,廟祝從來不曾瞞過徐白,徐白也從來沒有當著廟祝的面提過自己心裡的想法,此時赤裸裸的事實驟然被揭開,竟然將廟祝打了個措手不及。
廟祝先是猛地將手裡的杯子扔到了地上,再然後,在衝動之下說了氣話:「是,我不是你親生父親,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徐白從沒有見過廟祝髮這麼大的脾氣,在他的印象里,廟祝說話總是輕輕地,人也是唯唯諾諾的,不善與人交往,也從不向自己說重話。
徐白不明白,自己不過是問了個問題,為什麼廟祝便突然好似換了一個人。
而年幼的徐白還分不清氣話和真心話,他把廟祝的無心之言理解為了廟祝要趕他走,轉頭就一言不發地從廟裡跑了出來。
可其實「廟祝不是徐白的親生父親」這個說法,並不是徐白原創的。
教徐白這個說法的同村的薛野。
徐白和薛野並不相熟,他只是老從來廟裡上香的老嫗嘴裡聽說「薛野」這個名字,得知了村里還有一個跟他一樣沒有「爹娘」的孩子,叫薛野。
「是個野孩子。」老嫗如是說,「他娘就不是個正經人,生下來的孩子也一天到晚野得很。」她閒著沒事就愛搬個小板凳,往幫著掃地的徐白面前一坐,細細數落薛野又幹了什麼調皮搗蛋的事情。
老嫗的話裡帶著一種最原始的惡意,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說的話會傷害到別人,但她不在乎,她會裝作自己並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戳中了別人的痛處,然後在風頭過去之後繼續說那些捕風捉影的話。那或許是苦難人生給她找到的唯一消遣,一種近乎於麻木的作惡方式。
凡人往往衷於此道,燒香拜佛,卻不修口業。
而惡意,會被繼承。
村里年長的人對薛野是這樣的態度的時候,村裡的下一代也會在耳濡目染間被慢慢沾染,這便讓薛野本就不算太好過的童年,更加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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