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壞種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107頁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當徐白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找到薛野的時候,薛野正和村裡的幾個孩子廝打在一起。

他看上去像是一頭有些絕望的小獸,流淌的鼻血凝固在了人中上,嘴角帶著烏青,臉頰上也沾滿了泥濘。儘管負了傷,但是薛野越戰越勇。群毆他沒有勝算,便發了瘋似的盯著其中的一個人猛攻。薛野抱著其中一個個子稍稍高一些的兒童,正在用力地撕咬著那人的腰際。

那個被他咬的孩子疼得哇哇叫,但薛野絲毫沒有要鬆口的意思,那孩子喊人幫忙,可惜剩下的幾個孩子,拉薛野,錘薛野,薛野一概不予理會,只盯著那個個子最高的孩子猛咬,那作態,就好像誓不將那名孩子咬下一塊肉不罷休一般。

薛野不要命的態度讓所有的孩子都感覺到了害怕,那被撕咬了許久的孩子在生死存亡關頭,終於爆發出了驚人的求生欲,他卯足了吃奶的勁踹了薛野一腳。因為是求生之舉,所以那一腳的力氣實在是大,大得薛野堅持不住被踹翻在地,連著翻了好幾個跟斗。

而那群人見終於甩脫了薛野,心有餘悸,也不管薛野還有沒有還手的能力了,忙不迭屁滾尿流地跑了。

那是徐白第一次見到薛野。

可能是因為老嫗總在徐白的面前提起薛野,說薛野和他一樣也是孤兒,所以在見到薛野之前,徐白天生便會在心裡覺得自己與薛野有著一些莫名奇妙的聯繫。就好像,在這天下熙熙攘攘,卻唯有他們兩個是孑然無依。

但薛野卻從不這麼想。

薛野在地上滾了兩圈之後,忍著身上的疼痛慢慢坐了起來,他用本就不太乾淨的袖子粗略地擦了擦自己的鼻血,然後朝著那群孩子逃跑的方向吐了口口水,惡狠狠道:「呸,一群弱雞。」

在薛野眼裡,這是他憑本事打的勝仗。想到這些,連臉上的傷口都沒有那麼疼了。

囫圇擦了擦自己的臉之後,薛野看向了站在不遠處,還沒有離開的徐白,怒罵道:「看什麼看?滾!」

薛野認得他,是村頭廟祝養的那個孤兒,整天板著一張臉,八竿子打不出一個悶屁,小小年紀便跟那個廟祝一樣,生了一副古板的性子。

薛野瞪了徐白一眼,企圖把他嚇走。但徐白顯然沒有被薛野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到,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薛野,既不離開也不靠近,就像是一尊默然的雕像,無悲無喜地旁觀著薛野在泥地里掙扎。

「晦氣。」薛野暗罵了一聲。他見嚇不到徐白,便也不再理會徐白,自顧自地爬了起來,開始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去。

這時,原本似乎已經入定了一般的徐白動了。

徐白看著薛野獨自往家趕去,竟也鬼使神差地邁開了步子,默默跟在了薛野的後面。徐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著薛野,也不明白自己跟著薛野是想看見什麼。他無數次地勸自己別跟著薛野了,但就是忍不住一步接一步地跟了上去。

薛野察覺到了徐白的存在,但薛野什麼都沒有說,畢竟他家住哪裡又不是什麼秘密,在村里隨便找個人問問就能知道,薛野就算此刻攔住徐白也沒什麼用。

徐白棲身的廟坐落在村頭,而薛野的家則在村尾。不算寬敞的一間房,薛野和他的外祖母住在這裡。薛野的外祖母年紀大了,做不了農活,兩個人就只能靠著他娘一般做著那些營生一邊每個月省吃儉用,好不容易寄回來的那幾個子兒過活。

不光彩。但活著已是萬幸,屬實沒資格挑剔。

薛野帶著一身血和泥回到家的時候,他的外祖母正在門口納鞋底。家裡的油燈沒多少油了,得省著點用,晚上幹不了活,只能趁著天光正好趕緊多做上一點活計,要是緊趕慢趕,說不定能趕在天氣轉涼之前完工,讓薛野可以墊在鞋裡,保保暖。

這邊外祖母剛剛縫完了一排針腳,剛想抬眼想看看日頭,便恰好看見薛野一瘸一拐地走了回來,可是心疼壞了。她支撐著不利索的腿腳,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加快腳步走到了薛野的面前,而後伸出顫顫巍巍的雙手,拼命拍薛野衣服上的塵土。

外祖母一邊拍,一邊關切地問道:「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薛野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惹自己的外祖母擔心,他脖子一梗,硬著頭皮說道:「沒有,我是摔的。」

這簡直是睜眼說瞎話了,薛野身上的上一看就是人為的。

外祖母就算是三歲小孩也萬萬不可能被這並不高明的謊話給騙到,她怒道:「摔怎麼可能把嘴角都摔成這樣,你肯定是和人打架了,你說,是誰打得你,我找他們去!」

外祖母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她年輕的時候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悍婦。吵起架來能三天三夜不重樣,一張巧嘴能將敵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關切個遍,只是如今金盆洗手的好多年,牙也掉得差不多了,說話有些漏風,看上去便不想當年那麼威猛了。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