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野生怕外祖母真去找人吵架再氣出個好歹來,道:「真沒有,不信你問他。」情急之下,薛野用手指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徐白。
徐白原先看著薛野與外祖母互動,都打算走了,如今乍然被薛野推到了台前,多少有些不太適應,他愣了一下,沒能第一時間躲開。
而外祖母循著薛野手指的方向轉過了腦袋,一雙渾濁的眼睛滿是擔憂地望向了徐白。
四目相對之時,徐白不想幫著薛野撒謊,但也不想讓這位垂暮的老人擔心,所以他什麼話也沒說。
僅僅是一瞬間,原本還憂心忡忡的外祖母突然變得眉開眼笑。她道:「小野也交到朋友了。」
打架的事情一下子變得不重要了。
她高高興興地把徐白拉進了門,然後忙不迭地沖回了自己的房裡,在床頭掏了半天,終於找到了自己珍藏了許久的兩顆糖。那糖果是薛野他娘和錢一起寄回鄉下的,下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用,所以外祖母很是珍惜,將它們用紅布包著塞在床頭,只等過年的時候在給薛野吃。
外祖母把兩顆糖一口氣全都塞進了徐白的手裡,摸著徐白的頭,欣慰地說道:「好孩子。」一邊說著,外祖母還一邊示意徐白趕緊吃糖。
徐白不知道為什麼薛野的外祖母只看了他一眼,就覺得他是個好孩子,明明常來廟裡上香的老嫗總說他冷心冷情,不像個正常人家的孩子。
目睹這一切的薛野卻坐不住了,他一把奪回了徐白手裡的那兩顆糖,對著外祖母喊叫道:「他才不是我朋友。」
外祖母也不慣著薛野,劈頭蓋臉便給了他一個爆栗,然後又把薛野手裡的那兩顆糖給奪了回去,嘴裡還不住地呵斥薛野道:「胡說什麼?!」
外祖母再次將那兩顆糖交到了徐白手裡,這次,薛野沒敢再搶。
「你叫什麼名字呀?」
「徐白。」
聽了這個名字,外祖母很是驚訝,她顯然是聽過這個名字的,也知道徐白的身世,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招呼徐白:「記得吃糖。」
盛情難卻之下,徐白只能拿起了其中的一顆糖放進嘴裡,那糖入口即化,甜滋滋的,是徐白從未嘗過的味道。他邊吃,邊打量起了薛野的家——這屋子,簡直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一看就知道生活十分拮据。但儘管如此,薛野的外祖母依然慷慨地掏出了自己最好的東西來招待徐白,看得出徐白的到來是讓她真心感到高興的。
徐白並沒有在薛野家裡呆很久,儘管外祖母很堅定地想將徐白留下來一起吃晚飯,但還是被徐白給堅定地拒絕了。
送徐白出門的時候,薛野問他:「我聽說你是村頭那個廟祝撿來的?」
徐白點了點頭。
薛野的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是記恨徐白吃了他兩顆糖,故意使壞地說道:「那就是說,你爸媽都不要你咯?」
聽了這話,徐白沉默了一會兒。片刻後,他反問薛野道:「你不也是嗎?」
薛野卻極力否認了這一點:「誰說的,我還有奶奶,你呢?」
徐白沉吟道:「徐叔也對我很好,會教我習字,還會教我爬樹。」
徐叔就是村里那個廟祝。
薛野卻說:「屁,他跟你都沒血緣關係,早晚會把你給扔了。」薛野說得十分篤定,就好像他已經親眼看見了那樣的結局。
其實,那是沒見過生身父親的薛野,嫉妒徐白有個近乎於父親的存在,故意挑撥離間說的氣話。但年幼的徐白還沒有分辨真假的能力,他錯誤地把這些假話當了真,才會在那天晚上把它們原封不動地說給了廟祝聽。
最後,惹得廟祝動了真怒。
從廟祝那裡跑出來以後,徐白便一路跑到了後山上。
後山植被茂密,到了晚上各種動物出沒極為嚇人,徐白一個勁地埋頭跑,連東南西北都沒有分清。
思緒回籠,徐白看向了周圍,只覺得草叢中躲著一個又一個會發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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