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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徐白的側臉像是斧鑿刀削出的山嶽,靜默卻充滿了力量。

薛野看不清徐白的表情,只惡狠狠地盯著那道輪廓說道:「是,我若是什麼都不干,可以保下一條命來,然後呢?我再鑽進個深山老林里,當幾十年散修,然後一輩子被你壓上一頭,眼睜睜看著你先我一步飛升嗎?」

那比死還叫薛野難受。

「你可以繼續做你的上清宗首徒,而黎陽也可以苟且偷生地繼續當他的從淵城少君,除卻你們,陸離、佛子,哪個說起來不是金尊玉貴,生來不是註定不凡?獨獨我,出身不好,天賦不敵,生來便低人一頭。

身世不可由自己選擇,我認,但我不服。

我努力往上爬有什麼錯,你們生來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地贏得一切,便看不起我機關算盡?真是可笑,叫我說,你們自己吃著先天的紅利不思進取,卻取笑旁人不擇手段才是真的寡廉鮮恥。」

末了,薛野堅定地說道:「我是不可能收手的,若有一日,我甘心於此,不想再往上爬了,那才是我真正離死不遠了。」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尖銳,裡面透露著勃勃的野心。

但徐白並不討厭這樣的野心,或者說,那不可磨滅的野心,正是薛野蓬勃生命力的由來,叫他整個人熠熠生輝,讓人挪不開眼來。

「況且,」薛野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夜暝把我當成了北境之主的孩子,天涯海角,不殺他我哪裡逃得掉。」

徐白沒有繼續勸他,其實從一開始,徐白便知道勸不動他,薛野打小就是這樣的脾氣,認定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可如今,立在眼前的是生死大關,要說薛野完全不害怕,卻也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不後悔罷了。

在主動討論過這麼沉重的話題之後,熟悉的沉默逐漸充斥在了小小的床幃之間。只是受到剛剛那場對話的影響,氣氛變得莫名有些低迷,夜色如同凝成了實質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就在薛野以為徐白不會再繼續與自己說什麼的時候,他突然聽見耳畔傳來了布料摩擦輕微響聲聲,緊接著,薛野感受到身上傳來了溫熱的觸碰,那是人的體溫——是徐白輕輕地環住了薛野。

一個有月無風的晚上,在前途未卜的敵營之中,徐白靜靜地環住了薛野。

這是徐白對薛野所作出的選擇的回答。

他覺得薛野就像是一隻即將從懸崖上一躍而下的雛鷹,魯莽卻又決絕。但,沒有能人能阻止雄鷹奔向天空,因為從亘古至今,在雄鷹的字典里,便只能在飛翔和死亡中二選一。

那就飛吧,不要去想墜落的事情。。

作為同路人,徐白堅定地選擇了站在薛野身後,做推他一把的那隻手。

哪怕失敗之後,要陪他一同墜入深淵、萬劫不復。

他一樣甘之如飴。

罕見地,往常被徐白碰一下都要大發脾氣的薛野,這回卻並沒有拒絕徐白的擁抱。

「一定是因為剛剛雙修太累了,懶得跟他計較。」黑暗中,薛野這麼告訴自己。

第99章

時間是不會等人的,無論薛野和徐白有沒有準備好,朔月之日終將到來。

日月是天道的雙目,朔月之夜日月無蹤,要騙過天道便是極佳的機會,最適合做些逆天改命的謀算。

無論做謀算的是誰。

最先出招的是夜暝,朔月之日當天,夜暝狀似平常地向薛野發出了邀請,邀他同去從淵城外宴飲。說這話的時候,夜暝笑眯眯地挑眉看著薛野,那表情,與其說是在邀請薛野赴宴,不如說是在無聲地質問著薛野:「你有沒有膽子去?」

薛野知道今晚定是場鴻門宴,而夜暝也知道,薛野知道今晚定是場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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