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薛野苦笑了一聲,故作輕鬆地說道:「慘了,沒想到最後要跟你死在一起。早知道這樣,早些年就不同你鬥了。」
到了這種生死之際,往昔的種種仇怨反而成了過眼雲煙。薛野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釋然,仿佛所有的恩怨都已不再重要。
徐白的聲音依舊平靜,卻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我從未想過要和你斗。」
薛野聞言,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與不甘地說道:「是啊,你是誰啊?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玄天劍君,未來的北境之主,徐白,俆薄之啊。我算什麼蝦兵蟹將,怎麼配讓你想著跟我斗啊。」
薛野越說越氣,不由地翻起了舊帳:「我就是不懂,當年我好不容易以第一名的好資質讓來村裡的那個仙師給選上了,你為什麼要橫插一槓,害我顏面掃地?」
這件事,一直是薛野心中的一根刺,也是他和徐白恩恩怨怨的開始。
而聽了這話的徐白只是微微抿了抿嘴唇,他的嘴巴張了又合,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至於薛野,現在都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的人了,本就只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並不是非要一個答案。見狀也只是笑了笑,不再追問。他本就不指望徐白能給出什麼答案,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如此而已。
就在薛野以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在聽見答案的時候,一片雪花偷偷鑽進了薛野的衣領中,冰涼的感覺讓他微微一顫。與此同時,徐白的聲音低低地傳了過來:「我不想一個人被留下。」
其實徐白對於求仙問道並不敢興趣,但當他聽說薛野區參加仙師的選拔,並且已經中選的那一刻,一股無言的恐懼漫上了徐白的心頭:他害怕,自己會被一個人留在這個村子裡。
徐白不是泥塑的菩薩,沒有喜怒哀樂,當時的他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十三歲的孩子最怕孤獨。徐白只知道,整個村子,唯有薛野和他是一樣的。若是薛野走了,那麼便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所以,徐白選擇了飛奔進了選拔孩子的那間堂屋,並親手結下了與薛野解不開的孽緣。
往事如風,世事總是推著人往前走。而後經年累月,他們便成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聽了徐白的話,薛野先是愣了一下,而接著,他側過頭看向了徐白,卻發現徐白也正看著他。徐白那雙平日裡涼薄的瞳仁里,此刻盛滿了薛野的影子,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
在這種有什麼說什麼的時候,徐白也開了口。
「結為道侶的事,我一直是認真的,我知道你不願意。」徐白微微扭過頭,他的靈力也被抽走了許多,幾乎不剩下多少力氣了。故而聲音也輕得幾乎聽不清,徐白頓了頓,如同嘆息一般呢喃道:「可惜……」
徐白望著滿天的飛雪,遺憾地想到了先前逐鹿殿前的結契大典,呢喃道:「明明剛剛,只差那麼一點點了。」
明明只差一點點,但他們可能再也沒機會了。因為,要不了多久,他們所有人,都會因為靈力耗盡而亡。
薛野罕見地沒有對徐白的話發表什麼意見,他低垂著頭顱,一言不發。此刻,薛野正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力在被慢慢抽空,也因此,他突然意識到,這一刻,這個瞬間,便是所謂的「今生只能如此了」的那一個瞬間。
若是今生只能如此,薛野便可甘心了嗎?
不可。
忽然,像是迴光返照一般,薛野突然坐正了身體,他利落地用寒江雪劃開了自己的手掌,眼睜睜看著手中的鮮血噴涌而出湧出。而後,薛野有如法炮製,割開了徐白的手掌。在徐白震驚的目光中,薛野將自己的手掌與徐白的合在了一處,鮮血交融,仿佛在無聲地締結著某種誓言。
薛野什麼都沒說,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掌心血慢慢與徐白的交融在一處。
徐白亦什麼都沒說,他專注地看著兩人交錯的掌心,仿佛在看一場不願醒來的美夢。
心魔誓成。
薛野眼神複雜地看著那兩隻結了契的手掌,咬牙切齒地說道:「徐白,便宜你了。」
徐白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握住了薛野的手,仿佛在告訴他,無論生死,他們都不會再分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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