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語氣沙啞了些,再聽不出旁的不對勁。
徐昌心中疑惑更甚,不待他再問,顧青川半側過身,「你今日過去,與楊程旭談得如何了?」
楊程旭便是長沙千戶所的指揮使,這是正事,徐昌合上房門,從袖中抽出一卷輿圖,踩著一片碎瓷聲到了桌邊,鋪開指給他看。
「他答應我從城門到知府衙門外的幾條街道都會派人盯著,提前做好城中防衛。他給我看的輿圖,與我此前叫人搜尋來的分毫無差,還是能夠信他。」
顧青川看了眼那圖,沉默一瞬,「我與他是幾年前的交情,此人雖一腔義氣,做事卻常有粗漏,不可完全作靠。五日以後,我的人也入了城,屆時讓他們送你過去。」
「多虧有你。」去年安王提請變法,要將田賦,徭役同其它雜征合併為徵收銀兩,皇帝雖同意了,卻也沒有旁的表示。底下不知多少人恨得牙痒痒,又說要先從江南變起,徐昌這個被挑中的倒霉鬼,實在很不容易。
這本是自己一個人的差事,然而有人特意繞路來此,幫了自己許多。徐昌由衷感激,不好再繼續麻煩這位發小,轉而問道:
「對了,你今日忽然回來是為什麼?林氏莫非有何處不對?」給商戶放點印子錢,雖然說不上是正經門道,但也不至如此氣憤。
他正疑惑著,忽見對面這人笑了一下,笑得眉宇舒展,又莫名透著幾分扭曲。
「沒有不對。」顧青川道:「把你的人都撤回來,別再看著她。」
他才用過的帕子扔到了桌腳邊上,依稀能看出斑斑點點的血跡。
徐昌心中愈發奇怪,只不過他這會兒已經察覺到逐客的意思,沒再問下去,「我這就回去,讓他們都撤了。」
他帶著滿腔疑惑出門,又在廊下撞見許裘,手裡一捧才烤好的栗子,徐昌拍拍他的肩。「快進屋去罷,許護衛,我瞧著你家大爺不怎麼對勁。」
許裘只以為這是託詞,不想很快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剝好的栗子落到手心,又被徐昌撈走。他顧不得計較,背身將剩下這半捧栗子收進布袋子裡,匆匆進屋。
*
這幾日,林瑜都沒再見到顧青川,也沒有如願離開。
還是清晨,林瑜推開後窗,天邊仍像是洇濕了一塊墨,覆了沉沉陰雲,似乎又醞釀起一場雨意。
已經下了幾日的雨,荒蕪山野里騰起一片茫茫霧氣,只看了小會兒,林瑜發梢也被霧氣浥濕。
看這天氣,今日想必還是有雨,雨後的小道泥濘不堪,稍有不慎便要滑出,視野也不暢,並不適宜行路。
林瑜在心底把行程又推遲了一日。
過得小半個時辰,真的下起了雨,整片山野都籠上一層寒青水霧,渺渺茫茫,什麼都不甚清楚。
這件寮房年久失修,瓦片上幾處漏雨,林瑜在漏雨之處都放了碗或是茶盞。不一會兒,屋裡也都是滴滴答答的聲音。
林瑜只手托腮,撐在桌上,再沒有困意。想要看看雨勢,推開了房門,還不及抬頭,先瞧見了石階下的人。
顧青川執傘立在雨中,不知已經站了多久。
自從那日他離開後,兩人雖都在這道觀,卻沒再見過。林瑜以為他已經被自己那番話打發走了,以這人的自矜自傲,如何能接受身邊的女人與旁的男人成婚有子?
兩人間隔著一簾清寒雨幕,面容身形都模糊不清,只在雨滴落下的極短暫的間隙里,才能看清彼此一瞬。
相對良久,林瑜見他似乎沒有要走的打算,「你還有事?」
總算她開了口,顧青川走近一步,「那日都是你在說話,今日便聽我來說一說,如何?」
他一身竹青雲紋直裰,戴葵花白玉冠,外披一件鶴氅,長身玉立,神儀儒雅,配上這樣溫和的語氣,仿佛又成了一個斯文人。
林瑜卻是見過這張君子皮下的面孔了,她搖搖頭,不為所動,「我與你之間,從來都無話可說。」就連見面都很是多餘。
淅淅瀝瀝的雨聲里,她一字一句,聲音尤為清晰。
閉門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顧青川仍舊走近了,「你雖無話可說,我這裡卻還有一些話。」
他一步步邁上石階,經她身側,進了旁邊的房間。
檐角雨滴不停,地上早就有了一排水坑,濺起的漣漪不斷。林瑜默默看了會兒,眼神也未往旁側挪,自回身進了屋中。
她料想顧青川做不出破門而入這樣掉臉皮的事情,插上一道門閂之後便安然歇下。
房裡林昭已經醒過來,整個人裹在被子裡,斜躺在床上,只歪出一顆小腦袋,直愣愣地看著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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