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年前對晉王是有些不滿,可畢竟是長子,也還願意教一教,一來二去,父子間關係和緩了許多。
在戶部觀政的楚王則是溫文爾雅,頗有禮賢下士的風範,也並不干涉戶部事務,日日到了衙門都只要了卷宗來看,未見有什麼動作。
誰知戶部眾人剛稍稍放心,把個楚王只看成是來鍍金的皇子,那邊楚王就敏銳察覺出帳目上有些不大不小的問題,卻是一位戶部主事動了些小手段,自以為楚王不通細務,定然查不出來。
涉及金額倒也不多,楚王卻是公正無私,立即上奏。以他的身份,直接進宮求見皇帝面陳都是極容易的事,上一封摺子自是無人敢攔。
天子一怒,連戶部錢尚書都掃了顏面,還是看在果然是這小主事膽大包天的份上,只處理了他一人便罷,這事到此為止,沒有鬧得滿朝自危。
經此一事,戶部自然警醒,楚王卻是不聲不響,在戶部立住了腳,再不似先時一般只能閒坐一旁,看看卷宗。
在工部觀政的燕王亦是沉默寡言,卻是才進了工部不久,就展示出了非同一般的行動力。
寒泉別宮還是先帝那會兒建造的避暑行宮,今上不喜興師動眾,往年夏日都是挪到宮中寒涼殿居住,今年卻是已明言要出宮避暑,前些日子才下旨命人修繕。
才遭了雪災,收了工部的造價單子,戶部自也要討價還價一番。官司打到皇帝那裡,楚王還沒想好該怎樣措辭才能又不惹怒父皇,又展現出他的皇子擔當,燕王已是請旨,立下軍令狀,自皇帝內庫里支了三萬銀子,自工部點了人,直奔城外,就開始了別宮的修繕工作。
要知道,工部那邊給的各色木石、漆等物的預算可是至少十萬兩,這還不算其中動用的人力。
燕王向來不甚起眼,乍然有所行動,京中人都是驚了一番。可皇家別宮,哪怕實在城外,哪容人去看熱鬧?隨著燕王出城,討論一陣也就算了。
三位兄長各有各的行動,常常是一動而京中皆知,聲名遠揚,鬧得整個京城波瀾四起,被皇帝指去刑部的平王卻是真如個鋸了嘴的葫蘆。
他倒也是日日點卯,卻也日日在刑部給他辟的屋子裡看閒書,對刑部事務毫不關心。
初時還有人疑心這位平王是在做樣子,小一個月過去,所有人都失了好奇心,不得不承認:平王許是真的毫無爭儲念頭。
但凡稍稍有些爭上之心,也不該在刑部衙門裡看《鏡中緣》這種痴男怨女的話本子吧!
便是看個《山河志》這樣的遊記,也能讓人探討一下是否平王有掌握山河之心。整日裡看話本子,難道要讓人往平王志在收服天下佳麗這方面發散嗎?
這也不需發散,人家貴為王爺,本就能收不少姬妾,便不說佳麗三千,府中收容幾十女眷也是常事。
他要真收容幾十女眷也還好些,也算是筆談資,大可作為素材讓人編些「平王荒淫」、「平王路遇孤女而收之」一類市井小民最喜歡聽的艷聞軼事,偏他又還真是個潔身自好的,整日裡看話本子,府中卻是唯一王妃,連個側妃都沒有,實在讓人不解他到底是好不好女色。
京城裡整日大小傳聞不斷,一個個說得活靈活現,明棠每每聽之,總要感慨:可見京城裡沒事幹的人還是多啊。
哪像她,春天到了,加班的時節也到了,整日裡不是這家的老太太過壽,就是那家的老夫人辦宴會,邀人過去玩樂。
裴家是京都名門,親朋故舊頗多,關係密切的自然要親自過去,關係疏遠些的卻也不能失了禮數。那各色邀請中有需要裴夫人和她一道過去的,倒還好些,只要拿出做人兒媳婦的本分,坐在裴夫人後面喝茶看戲就是了。
有的卻是夠不上裴夫人親自到場的級別,她也只好獨自前往,拿出定國公府世子夫人的體面與人寒暄,說些場面話。
且日日宴會不斷,她的衣裳首飾也要各自搭配了,總是要不重樣的才好。陪她出門的聞荷紅纓自然忙碌,留在誠毅堂中的折柳青玉也不得閒。
便是不需出門,裴氏族中有些婚喪嫁娶諸事,定國公府也少不得要命人出面。明棠是下一任的宗婦,這些事自然也不能不管,少不得跟在裴夫人身邊聽了滿腹的陳年舊事——俗稱聽八卦。
回到誠毅堂,躺在軟榻上長長呼氣時,覺得自己吐出來的氣息里都帶著八卦的味道,仿佛能立地升仙。
遙想往年,她哪有這麼多的事情要忙?念及往日閒暇,明棠又不禁嘆了口氣,指揮紅纓:「左邊稍重一點兒。」
再一抬頭,裴鉞正坐在她不遠處,一手拿著書看的入神,一手卻是陷在黑貓那越髮油滑的皮毛中,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越發襯得指尖白皙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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