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難得有些頭腦空白,因她沒有動作,室內一時也陷入靜謐中, 幾乎能聽到燭火靜靜燃燒的聲音,如同她燃燒的思緒。
「為何?」良久,明棠只能這樣問。
為什麼這時忽然提起?為什麼這時候表明心意?
裴鉞卻只道:「因為想讓你知道。」
只是想讓你知道而已。
裴鉞從未與其他女子相處過,自然不知道這世間女子是何面貌,但他很慶幸當日因那點小小的誤會與明棠定下了婚約,而有幸與她成為家人。
他已漸漸察覺自己的心意,對明棠的猶豫不決自然看在眼中,卻沒有一定要強求的意思。正如方才所說,只是突然覺得,應該讓明棠知道而已。他們已註定要是一輩子的夫妻,往後都要一起度過,裴鉞卻仍覺有些不夠。
從前既然已經錯過,通過講述來分享卻也足可慰藉。
又是一陣沉默,仿佛時光被拉成了綿長的線,沉沉墜下來,明棠終於伸出手,覆在裴鉞掌心。
並非第一次牽手,兩人卻都心頭一顫。對視一眼,裴鉞輕輕用力,帶著明棠踏足這塊陌生的領域。
時下向來講究對稱,身為正房的一部分,這間房與他們的寢室自然是一樣大小,燭光漸漸侵染黑暗的同時,裡面擺放的物件也露出全貌。
出乎明棠預料,這裡只有一張低矮的坐榻,牆角堆放著幾個箱籠,上面已浮了層淡淡的灰塵。倒是牆上懸掛著幾張大小不一的長弓,讓她心頭有了幾絲明悟。
果然,裴鉞已開口解釋道:「這些都是兄長曾做了送給我練習弓箭用的。兄長是長子,又自小就透出了習武的天分,因性情有些疏狂,祖父一向對他管教嚴格,向來不許他做這些不務正業的事,怕他移了性情。」
指了指牆上的物件,裴鉞淡笑:「不過,你也看見了。」
一張張大小不一的弓明明白白掛在牆上,可見裴鈞也不負「性情疏狂」的這個評價,即便家裡有相關的規矩,還是不知從何處學了一身制弓的本領。明棠不通射術,自然分辨不出這些長弓的制式如何,但判斷做工還是相當容易的。以她之見,即便裴鈞有做木工的天分,花費的時間也定然不是少數了。
「兄長果真待你極好。」她不由感慨。
以裴家的家勢,請了天底下最頂尖的匠人,用最珍貴的木料給家中小輩製作習武用的長弓也是不在話下,可那些又如何比得上親兄長實實在在親手打磨?
兩人說著話自最小的那張弓一一看起,裴鉞每張弓的來歷都記得清清楚楚,邊看邊為明棠講述這是他幾歲得的。
及至最後一張,他聲音忽而低了些許,看了眼明棠,方才接著道:「這是我十六歲那年得的,是兄長曾繳獲的一張兩石弓,那時正氣盛,自覺能開兩石弓已經十分了不得,欣喜之下,沒遣人送信便帶了護衛親去榆林尋他。」
「正是冬日,匈奴人南下來打草谷,兄長見我忽然去了,倒也不生氣,帶著我和一隊騎兵四處追擊,說是帶我見見世面。」
「我就是用這張弓殺了第一個人。」
明棠看向這張弓的目光瞬時有些變化。
她此前自然知道裴鉞去過邊關,十之八九也親自動手終結過他人的性命,卻向來未深想過,此時聽見裴鉞輕描淡寫說出來,因早先做過心理建設,不算驚訝,但也無法再平靜下去,腦中紛紛亂亂不知閃過了些什麼念頭,回過神來,下意識問道:「當時是什麼情形,可有受傷?」
按裴鉞的描述,雖然當時規模不大,應該是類似游擊,但他當時畢竟是個興沖衝去尋兄長的少年人,初出茅廬就被兄長帶去與人廝殺,恐怕很難適應。
裴鉞搖搖頭,笑意漸深:「並無。」
現在回想當時的情景,初次殺人的不適已經煙消雲散,事實上因用的是遠程兵器,裴鉞一箭射出,對方應聲而倒,很難讓他有過於鮮明的記憶。
倒是歸營後的場景讓他時至今日依舊難以忘懷。<="<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晨雨小说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