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鉞順暢了一晚上,竟有些卡殼,語塞了半晌,方才輕咳一聲,有些尷尬:「我那時候在家中到處想知道那些年發生的事,自然瞞不過母親...她把我叫去,自己告訴我的。」
七八歲,狗都嫌,裴鉞七八歲的時候也逃不脫這個定律。家裡氣氛那麼奇怪,他作為一個天資聰穎的小孩當然會有自己的想法,便自以為能瞞過大人,自顧自做著小動作,每天尋找著蛛絲馬跡。
但這就如同在老師眼皮底下做小動作,他在府中詢問舊事怎麼可能瞞得過管著家中上上下下的裴夫人?
冷眼旁觀了幾天,見裴鉞的確好奇,也知道了許多零零碎碎的消息,眼看著裴鉞隨著查到的越來越多,性情都有些蔫兒了,裴夫人當機立斷,直接與裴鉞來了個促膝長談。
待裴鉞從當事人那裡確認了父母感情已經破裂,父親還是那個在他觀念里錯得更多的人,立時也開始疑惑為什麼都這樣了還會有他。
裴夫人當時那淡然又理直氣壯的語調裴鉞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阿鉞,是母親想要你,就有了你,你只要知道這事就好了。」
等被震住的裴鉞漸漸知道了生兒育女是怎麼一回事,再回憶裴夫人當時的話,自然又有了不一樣的體會,心中那個原本就模糊的父親的形象也越發淡了。
的確如裴夫人所說——他只要知道母親是期許著他的出生的,這就夠了。
許是知道即便不甚在意世人口舌,初次聽到這樣的消息也要心下震驚,裴鉞貼心地沉默片刻,給明棠留足了反映的時間。
明棠也的確一時忘了回話,卻是禁不住在腦中想像當年裴夫人是何等樣風采。待漸漸從聯想中回過神,心中也有所明悟:這麼來講,當年定國公與裴夫人已是相看兩厭,卻因裴夫人想要再要個孩子不得不配合,對裴鉞是現如今的態度也就可以想見了。
而裴鉞與母親親近,即便幼時可能嚮往過父愛,此後知道了當時的事,定國公又不主動軟化關係,何況還有個如父般的長兄,對定國公冷淡以至於冷漠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至於裴鈞...幼時也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過的,而後在將將記事的年紀家庭破裂,待有了個比自己小十餘歲的弟弟後,加倍用心,也是可以想見的事。
明棠環視一周,輕聲詢問:「這裡都是兄長曾送給過你的舊物嗎?」
裴鉞點點頭:「是。這屋子曾是兄長磨我性子用的地方,但凡我有不是處,總要在裡面這裡一個人待上幾個時辰。後來兄長戰死,未免時日久了有所遺漏,就把誠毅堂中與兄長有關的物件都收了進來,大都是我幼時用過的。」
他說著話,露出回憶的神色,起身到牆邊開了其中一隻箱籠,將燭光一照,躬身取出箱中一支才及他小臂長的馬鞭,笑著道:「差點把這個忘了,年前把照夜懷的小馬駒許給了阿澤,幾個月過去,怕是照夜要生小馬了。這鞭子還是我這個歲數學騎馬時候用過的,正合阿澤用。」
明棠見那馬鞭玲瓏細巧,不禁問道:「這也是兄長做的?真是長兄如父了,考慮得這樣周到。」
裴鉞一怔:「這倒不是,不過是他親自盯著做的,也差不離。」說著,忽而將手中鞭子挽了個鞭花,笑道,「如今也不怕幼娘你笑話,我小時候還真想過為何兄長不是我父親。如今已年長,自然知道有些事強求不來,即便身上流著同樣的血,也未必有親人的情份。如今既然是兩相無緣,他既不認我,我亦不認他,他的血脈我自然也不必傳承下去罷了。」
裴鉞輕描淡寫,又透露出一件明棠早先好奇過的答案,由不得她心中有些複雜。——因沒有父子緣分,連身體裡傳承自父親的血脈都不願繼續傳承,這在時下極其看重香火傳承的風氣中可謂是極其罕見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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