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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非但沒有因為邴溫故這貿然的請求而有所不滿,甚至眼底的滿意之色更重。

「狀元郎適應身份夠快,此事朕記下了,三日後給你答覆。」聖人詢問,「狀元郎可有三請了?」

「暫時未有了。」邴溫故不卑不亢的回答。

聖人頷首,轉身離開宮宴。

待聖人不見蹤影后,右相冷冷瞧著邴溫故,「老夫倒是小瞧了吉縣縣令,吉縣縣令膽子大得很呢!」

邴溫故知道右相這是指剛才他在聖人面前點破他私心報復的事情。

邴溫故不屑。

當他是什麼,麵團?他都騎在他脖頸上拉屎了,還不許他報復?

邴溫故對右相拱拱手,似沒聽出右相話中譏諷之意,「下官多謝右相大人誇讚。」

「狂妄小子,本官倒要看看你有幾分本事,到了那窮鄉僻壤能翻出什麼風浪,到時候不要悔之晚矣才好。」右相說完甩袖大踏步離開。

右相才走,一個男人慢悠悠走到邴溫故身旁,伸出一隻手在邴溫故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後生,老夫很欣賞你的膽氣。希望在老夫致仕前能再次在這朝堂之上與你相見,老夫看好你,可不要讓老夫失望啊。」

邴溫故拱手,「下官定當竭盡全力。」

那人離開,陸陸續續的官員跟著離去,再沒有一個人同邴溫故講話。

「剛才那個是坐相。」沈清和來到邴溫故身邊,二人一同出了宮。到了宮外,沈清和神色複雜地瞧著邴溫故,「你膽子可真大,竟然敢在宮宴上叫住聖人,你就不怕?」

沈清和那會兒都要給邴溫故的貿然嚇死了,邴溫故沒怎麼樣,沈清和嚇的手心冒汗。

邴溫故滿不在意道:「那有什麼,不過兩個請求,聖人不同意就罷了,有何不敢說呢?」

「你……」沈清和搖頭,「那可是聖人啊!聖人跟前怎能隨意,自當一言一行皆謹言慎行。從前憬淮總罵你狂生,我尚且不覺如何,如今忽然發現憬淮半點沒有冤枉了你,你果真狂徒之流。」

此時皇宮內,聖人坐,太子立。

聖人忽而笑了,太子問道:「阿耶想到何事,忽然發笑?」

聖人看向太子,「你不覺得咱們的新科狀元,吉縣縣令是個有意思的人嗎?」

太子想到邴溫故貿然叫住聖人的舉動,沉吟道:「此人有幾分莽撞,不,不對,不是莽撞,而是狂徒。」

其實邴溫故的冒失用莽撞形容更貼切,但是太子總覺得莽撞這個詞不適合在邴溫故身上。與其說邴溫故莽撞,不如說他乃狂生一個。

聖人笑道:「你看出來了,他確實很是狂傲啊。在朕將他外放出京,看似厭棄他的時候,他竟然還敢跟朕一請二請就罷了。偏偏還要暗戳戳告了一通右相的狀,這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呢,性子也不是一般狂傲,不肯吃半分虧。」

「兒子真沒想到吉縣縣令竟然有此等膽子,恐怕右相也沒想到,兒子見右相當時臉色可是十分難看。」

聖人點頭,「年少輕狂啊,咱們的吉縣縣令完全詮釋了這四個字。不過這份心性倒是難得,面對如此不利的局勢,沒有自亂陣腳,甚至還有心思想著解決辦法和報復,這等心計若不是事先調查清楚,朕是決計不信他出身農家。便是這皇城之中官宦子弟舉全族之力,竭盡所能供養出來的子弟也沒有這份心計。」

「沈家那個孩子,素有才名,可是我剛才注意到他,可沒有吉縣縣令一半心性。沈家後輩學識輸了,如今心性又輸了。」

「阿耶既然如此看好這位狀元,又為何要應右相之請求,外派他去吉縣那樣地方。阿耶知道,吉縣那裡窮途末路,百姓所剩無幾,幾乎能逃離的都逃離了。兒子還以為你當真因為狀元和狀元夫郎所做的那些事情不喜歡這位狀元,所以才流放了他!」

「你既知朕看好他,就該知道得朕好看豈是那麼容易的,沒有幾分本事憑什麼得朕看好?」

太子聞言便知道這是聖人對那位新科狀元的考驗,若是考驗過了,便從此平步青雲。若是不過,也好說,不過是沒有以後罷了。

「至於咱們這位新科狀元和他夫郎寫的這點子東西……」聖人的目光落在皇案上,那裡赫然是南錦屏寫的兩個話本子和一篇書評,「就看他們自己有本事走到哪一步了?」

「阿耶不氣憤嗎?」太子驚愕,「兒子也看過,都是教唆雙兒和小娘子反抗之言。」

太子以為聖人會生氣的,畢竟很多人都很氣憤這種倒反天罡之事。

聖人卻是冷笑一聲,「太子,不要小瞧任何人。小娘子與雙兒也是人,是人面對壓迫就會心生反抗。只不過有的人被壓迫著壓迫著,就壓斷了脊樑。有的人卻壓出一身反骨,不死便要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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