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媽媽跪在地上,聽得冷汗直冒,像是迫不及待要替自己找補一樣搶話道,「稟、稟大人,老奴想起尤伶有個叫胡見覃的相好,前不久二人為她在其他恩客那裡獻媚發生爭執,還打了她一巴掌,現在想來嫌疑也很大啊大人!」
季窈想起他前幾日才在衙門口堵著自己問尤伶的死因,看那傷心模樣不像是裝的。抬頭與嚴煜交換眼神,還沒來得及開口,方才被季窈扶起來的小娘子眼神突然清亮起來,扯了扯季窈衣袖,小聲道,「娘子,今晨我外出採買胭脂的時候,還見著那個姓胡的郎君帶著家丁在街上四處招貼什麼『重金懸賞』,不像是會殺尤姐姐的樣子……」
「什麼?重金懸賞?」季窈一聽傻了眼,李捕頭也趕緊拱手道,「豈有此理,他一個平頭老百姓怎麼敢在集市上聚眾張貼懸賞?屬下這就去把他抓起來。」
沒等李捕頭走出暖香閣,外頭衝進來一個捕快與他正好撞上,兩人一陣交頭接耳之後,李捕頭戰戰兢兢返回二樓,拱手與孫媽媽跪在一起道,「稟、稟大人,衙門來報,說是一個姓胡的郎君帶著自首的兇手主動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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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審訊房內,兩名捕快押著一個面容清秀、書生打扮的郎君走進來,胡見覃緊跟其後,瞧見嚴煜身穿官服端坐於審訊桌內,面露疑惑。
「大人不在堂前審犯人,將我們帶來此處是何用意?」
通判周正仁不知道從哪裡又竄進審訊房,上前一步橫眉呵斥道:「大膽!誰容你這樣同知府大人說話,還不跪下!」
嚴煜抬手示意他住口後退,臉色平靜。
「罪犯與否,只是你們一面之詞,未搞清楚來龍去脈之前,不予開堂審理。」說罷他起身走向跪在地上的書生,季窈換了一身仵作的衣服站在一邊,借燭火微光終於看清地上跪著的書生。
「你是那日站在人群之中,給尤伶打賞銀錢的書生!」
難怪她覺得如此眼熟,難道又是一個恩客殺行首的故事?
書生見自己被認出來,低頭不語。嚴煜看一眼理直氣壯的胡見覃,眸色冷淡,「說說罷,到底怎麼一回事。」
「是。」胡見覃看機會來了,趕緊拱手道,「稟大人,我今日帶著家丁在街上張貼懸賞,尋找能提供線索,找出當時殺害伶兒的兇手,並承諾給予提供線索者三十兩白銀的酬謝。沒想到這個叫趙恆的書生一路跟著我,將我所張貼懸賞全部撕毀不說,還說他不怕告訴我,他與這件事雖有牽扯,但絕不是殺人兇手。兇手當然都這麼說。於是我立刻叫家丁將他制服,帶到衙門來讓大人審問。」
「我真的不是兇手!不是我!」
書生話音未落,被李捕頭兩腳踹翻在地,痛苦呻吟不止。嚴煜緩緩蹲下,伸手將趙恆臉面板正,沉聲命令道,「還不如實招來。」
趙恆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跪好,顧不得滿臉的灰塵與身上疼痛,老老實實說道,「我、我那晚助尤伶奪得花魁後,本想在暖香閣待上一陣,喝幾杯花酒就走,誰知尤伶托人給我塞了書信,要我戌時六刻到東郊別院一敘,否則……否則……」
「否則什麼?」
趙恆畏畏縮縮,呼吸都有些不暢,「否則就直接到我家中,逼我夫人與我和離。」
又是一個臭男人的風流事。季窈翻個白眼,插嘴道,「你已有妻室?」
「是。」他戰戰兢兢,縮著脖子答來,「尤伶知道我一介書生,囊中羞澀,從前也提過若是從暖香閣出來,想嫁與我做妾……可我是要考取功名的人,怎能娶一名賤籍行首做妾?更何況她奪魁那晚,在信中直接表明要我休妻,娶她做正室,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我這一年多背著夫人在她身上已經花了不少銀兩,誰知如今還要被她壓著低頭!」
「所以你就殺了她?」
「我沒有!」他急於否認之後,又喪氣著低下頭,聲音低落,「我按照信上她要求的,戌時六刻來到東郊別院與她私會,那時候送她的轎夫和閣中姊妹都已離開,她喝多了酒趴在桌上,見我來了也沒說什麼,只是拉著我想一起喝酒。我憋了半晌說自己不能娶她,她就開始大發脾氣,說我負心忘情、是個孬種,她改日必要登門拜訪我的夫人,當著所有人的面羞辱我一番。然後……」
他眼神閃躲,兩隻手交疊在一起不安地摳著手心,像是下了極大決心說道,「……然後我趁她不注意,就將帶在身上的毒藥撒在桌上酒壺裡,看她喝下去以後我實在害怕,就……就趁她醉倒在桌上,趕緊走了。」
能抓住趙恆,周正仁似乎很高興。季窈看著他一邊咧嘴淺笑一邊提筆記錄道,「所下何藥?」
「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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