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寧眉心一挑,看向陳穗和。
「我姓陳,名穗和,字明珍。家父乃是工部郎中陳國安,供職於都水司。」陳穗和道。
工部郎中乃是正五品官職,雖然不高,但陳穗和怎麼說也是出身官家,與普通商戶、農戶不同,難怪一開始就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不過讓周稚寧略微訝異的是,她曾在趙淮徽的來信之中,見到過陳國安的名字。
據說因為陳國安出身北直隸府,又生了一副鐵心腸,性情剛硬,為人沉悶,因此在朝中一直得不到重用。但基層容易出技術型人才,陳國安雖然官不大,可在都水司地位無比穩固。只因為經過他手做下的水壩,很難見到損毀,很大程度上保障了黃河一帶百姓的人身安全。
這也難怪陳穗和在鄉試時,要折返回北直隸府應考,立志為北直隸府爭光,改變朝中局面。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曾見到過父親明明才華出眾,卻受朝廷不公平待遇的事實。
他想爭光,不僅僅是為了朝廷,也是為了父親。
由此,周稚寧對陳穗和的態度也軟化了許多,也介紹了自己的出身,只是略過不談和周允能的親戚關係。
談到她父母皆在西河村之時,陳穗和略一撫掌,笑道:「好巧,我有一友人也去過西河村。」
西河村地處偏遠,道路難行,陳穗和竟有友人去過,這倒是讓周稚寧有些驚訝。
「不知是哪位?」周稚寧問。
「正是琅琊趙氏嫡子,趙徽。」
周稚寧訝異。
陳穗和道:「我與趙兄是偶然結識,彼時他正要南下。我問他緣由,才知道他是要去西河村處理一件要事,行色匆匆,我便與他沒有過多交談。」說著又想了想,「這約莫是兩年以前發生的事兒了。」
兩年以前?
周稚寧略微思索。
兩年以前她就在西河村,但那時村子裡的生活風平浪靜,沒聽說出了什麼要事。頂破天了的,就是那年抓了幾個偷雞的小賊,將他們扭送到了官府法辦了。其余的,就全是東家長,李家短的瑣碎事。倒也沒聽說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事,需要這麼一位士族嫡公子來處理啊。
見周稚寧表情,陳穗和笑道:「莫不是周兄你也認識趙兄?」
聞言,周稚寧回過神,看向陳穗和搖頭:「倒是沒有這個緣分,不過我尚在鄉野之時,曾拜讀過趙徽兄的大作。」
「若是周兄願意,改日回到京城,我為周兄引見。」陳穗和道:「趙徽兄雖是士族,可禮賢下士。雖才華橫溢,但謙虛內斂。是個極好的人物,我想他見了周兄,也會恨不得引為知己的。」
周稚寧禮貌地笑了笑,心中卻想,能夠真正突破階級偏見,做到禮待所有的人,除了趙淮徽以外,她還沒有見到第二個高門子弟做到過。
想到趙淮徽,周稚寧抬起頭看向遠方。
天邊的如血殘陽模糊了房屋稜角,房梁的陰影打在她的臉上,將一雙秋水剪瞳照耀的格外動人。
也不知道這個被自己家族拋棄病弱公子,現在正在做什麼?
第23章 天子門生 知卿不附貴,天子真門生
入夜,晚風拉扯著竹林,在九曲迴廊上投射下斑駁的倒影。月光從稀疏的竹葉間落下來,在泥地上形成一塊塊銀輝般的光斑。
一道頎長的身影快速從迴廊掠過,暗色的披風被足底疾風帶起,翻翩出利落的弧度。
吱嘎——
少年推開一扇木門,月光順著他的動作盈滿屋內,他肩頭的兩隻猙獰獸頭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全天下就只有你還坐的住,外面可都要鬧翻天了。」
聞言,屋內人也不抬眸,而是嗓音微冷:「門。」
這時少年才注意到,雖是八月初的天氣,可屋內已經早早燃起了碳火。橙色的火舌舔舐著銅盆周圍,燒的紅彤彤的木炭時不時迸濺出零碎的火星,熊熊的火光將屋子里照的通明。
火盆後則是一張梨花木桌,桌後太師椅上坐著一個面容蒼白病弱的清俊男子。此時他正目光專注地翻看著手上的書卷,身姿如竹,筆直冷冽。即使屋內爐火正旺,他依舊在身上披了件銀狐輕裘。光與影交錯之中,他雙眸漆黑無比,看不見一絲色彩,仿佛沾染著鋪天蓋地的冰雪氣,讓人忍不住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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