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蕭景姝第一次見到公儀仇。
她雖然自小長在琅琊蕭氏的別院,可卻自從十年前,公儀仇才會每年抽出幾個月來山莊教導她。
那位李班主的來歷很明朗,打小就是幹這一行的,可惜天下大亂爹娘死絕,是以他一心想來劍南這個未被大亂波及的地方干老本行。
畢竟只有人過得安穩,才願意看雜耍、聽戲、請大儺是不是?
蕭景姝心道,公儀仇是個掌控欲極強的人,即便自己看著很聽他的話又毫無反抗之力,他都要派人日日夜夜盯著自己,更何況是他親手設的局?
戲班子裡一定有他的人,這些日子她已經試出了玉容兒心性純良,那最有可能的只會是李班主。
辛隨寫完了公文,示意蕭景姝坐在自己身邊,臉上竟透露出幾分躊躇之色:「其實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
蕭景姝被她的神色弄得心裡打鼓:「老師您這樣子……是什麼大事麼?」
「也不算罷。」辛隨道,「蕭不言要來蜀州了。」
蕭景姝神色有些茫然:「什麼?」
她當然知道蕭不言要來,與其說「來」,不如說「回」更合適,畢竟此前他一直在蜀州。
可問題是,這句話為何會從辛隨口中說出來?
「因一些公事,阿渡請了蕭不言來蜀州,再過一兩日就要到了。」辛隨安撫她,「你如今是我的學生,也不必怕他,劍南自會護著你的。」
蕭景姝終於確認了自己沒聽錯——難怪上次只收到了一封「莫再傳信,回蜀詳談」的信,原來是蕭不言現在同辛渡在一處,根本不方便傳信!
她一時不知該擺出什麼神情應對,好在臉上的呆滯很符合該有的心情,並未讓辛隨覺出什麼不對。
「知你不願見他,那便回家歇上兩日讀書罷。」辛隨不是會費太多時間安慰人的性子,話音一轉又談起了公事,「再過幾日朝廷的人也該到了,去幫我把阿英阿茂喚來。」
……
「哎呀,又輸了!」
蕭景姝欲哭無淚,看了一眼蒙著眼睛仍不妨礙動作的巫嬰,又看了一眼歡欣鼓舞的玉容兒:「你們怎麼都這麼厲害……」
十次投壺她能輸九次!
「方才我與大娘子都教了小娘子你該怎麼投呀,奈何小娘子你在此道上好似沒什麼天分。」玉容兒笑嘻嘻道,「願賭服輸願賭服輸,繼續給你畫花貓臉咯!」
巫嬰摘下眼睛上的黑布,提筆蘸了胭脂在蕭景姝臉上比劃,用目光詢問玉容兒這次該怎麼畫。
玉容兒比劃著名:「這裡這裡,一筆畫下去……」
蕭景姝閉著眼,小聲嘟噥:「你們到底畫了什麼,我感覺不是在亂畫。」
筆尖抬起,巫嬰滿意地打量了一番:「等你再輸兩次就知道了。」
……
劍南節帥府的書房內,辛隨母女與蕭不言商議正事之餘,也不忘閒談拉近關係。
「你倒與我想的不一樣。」辛隨坐在主位,撇去了茶上的浮沫,「看著竟是個沒什麼私心的人。」
通常位高權重的人都免不了有些私心,她們劍南的私心便是擁立女帝,讓自己好好活下去。
可她竟看不出蕭不言有什麼私心。
他的權勢靠著一場場勝仗積攢而來,牢固到幾乎不可撼動,他卻沒想著藉此滿足什麼私慾,而是用來尋找一位能夠最快讓天下安定、百姓過得更好的明主。
這種行為堪稱聖賢了,可卻並不讓人安心。
因為她們是人,她們可能會犯錯。一旦有一絲作為人的錯誤出現,這種合作便不再牢固。
蕭不言在能擔事的長輩面前並不顯得難以接近,也並不算太過寡言。
「我是人,人都有私心。」蕭不言道,「我並非是因想讓天下安寧而做這件事,而是在做這件事的過程中尋找一個答案。」
是什麼答案要用這麼難的過程來追尋?
辛隨知曉這不是一個可以隨意問出口的問題,舉起杯盞道:「論跡不論心,與我們是同道人便夠了。」
「不過,」她話音一轉:「若是皇帝的毒解不了,定安侯可有準備什麼退路?」
蕭不言道:「這次的朝廷來使同我有幾分交情,我留在蜀州,就想到時候為辛節帥引薦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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