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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現在在哪裡?」

「和彥少爺帶著孩子,安頓在了原來的住的房間裡,他說落梅院裡面冷清得很,不適合住小孩子呢。」

花城雪沉默不語,眼神卻變得凌冽起來。

他確實沒有為難這個僕從,只是輕輕地放下杯子,站起身來,朝著花城和彥那邊去。

花城雪繞過抄手遊廊,來到花城和彥的門前的時候,花城楓也回來了,見到自家父親,花城楓恭敬的低頭鞠躬問好:

「父親大人。」

「這麼晚了,你不在外面同你那個男寵廝混,來這裡做什麼?」

花城雪冷冰冰的詢問,戳穿了花城楓最近和朝倉白邪的事情,卻也沒有表現出不開心。

花城楓看了看花城雪的表情,一時間也搞不懂為什麼花城雪突然提起這一茬,只恭敬地回答自家父親:

「和彥今天生了孩子,我是他的姐姐,要來看看的。」

說起來奇怪,就算是花城楓自己說了這些話都覺得奇怪,自己的弟弟是個不男不女的人,還在自家的院子裡生了孩子,但是整個院落似乎沒人覺得有什麼不正常,該掃灑的依舊掃灑,該煮飯的煮飯,就算是花城楓自己,也能心平氣和的說出這些話來。

花城楓想,在家族裡面,奇怪的事情還少嗎?

在花城家族裡,每個人都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他們似乎極為冷漠,即使是發生在家族親人身邊上的慘劇,大家也都是把那種苦澀吞入心中,寧願站在黑暗之中流淚,絕不會表現出來。

仿佛表現出來悲戚、訝異,自己就會因為豐富的情緒,而成為一個徹底軟弱的人,要被身邊的人看不起。

這麼想來,或許自己么弟生孩子的事情,也就不算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了吧!

花城雪不知道為什麼,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花城楓片刻,這個他十分疏離的大女兒,隨後冷笑一聲,抬起腳,走了進去,他的身側的一個高壯的保鏢,也跟了過去。

走到房間裡面,已經熄燈了,只有入門處的一盞小壁燈還在亮著,但是對於室內的採光來說,於事無補,室內依舊是昏沉沉的一片。

剛生了孩子,花城和彥因為疲憊和失血,昏沉沉的睡著,並沒有什麼人貼身照料。

阿蠻為了避免花城雪生出疑惑,私底下還得經營一些存在於東京的勢力,以便於後面做出絕地反擊,為長遠做謀劃,好為自家的老爺和夫人報仇,也為花城和彥積攢能量,所以常常並不能一直留在花城和彥的身側照看,這也是不給對方惹麻煩。

從這個客觀的現實情況來說,花城和彥在花城雪的院子裡,幾乎是孤立無援的。

此時此刻,花城和彥換上了乾淨的睡衣,白色的絲綢軟軟的貼敷在他的身體上,臉色削微有些蒼白,烏黑的髮絲灑落在枕頭的一側,躺在加厚了一點的被褥之中,仿佛一輪清月浸入寒潭,只叫人覺得,如同霧裡看花、水中望月,床上的這個青年,也不像是真的。

他的頭上還被伺候的僕從細心地綁了一個稍微厚一點的發圈,把他的額頭遮擋了起來,說是擔心他剛生過孩子著了風寒,以後要留下「月子病」呢。

他的身側放著一個小孩子,那孩子也在安靜的睡著,眼睛還沒睜開,被安穩的包裹在一個襁褓裡面。

花城雪定定的看著那孩子的一頭紅髮,不用想,也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種。

房間裡飄蕩著似有似無的奶香味,花城雪看向房間裡的桌子,上面果然擺放著一個被洗乾淨的奶瓶,還有一罐子奶粉,桌子旁邊的椅子擺放著一個木盆栽,盆裡面的水已經倒乾淨了,上面搭著幾塊乾淨的布巾,邊上放著一些尿布。

花城雪示意身側的人不要出聲,無聲的坐在床邊上,先是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花城和彥的臉,隨後伸出手,先是把花城和彥身上的薄被往身上拎了拎。

緊接著,花城雪的表情一變,面無表情的花城和彥身邊的孩子抱起來,抱出門外,帶著幾個人一起出了門,站在走廊上的時候,花城雪轉身要把孩子要遞給站在自己身側的那個壯漢。

「一郎,把這個孽種送走。不殺他就是了,隨便找個地方扔了,隨他自生自滅吧。」

「好的,老爺。」

站在花城雪身側的男人剛要伸手接過孩子,花城楓就上前一步截住了話頭:

「父親,這種事情交給旁人做不放心,交給我吧。」

說完,不等花城雪同意,花城楓就抱著個那個孩子離開了。

她以為花城雪會出言阻攔,沒想到還是讓她抱著孩子走了。

走到大門的時候,原本正在安睡的孩子突然哭泣起來,四周也是寂靜無聲,僅有黑暗之中幾個飛蟲縈繞,並沒有什麼尖銳的聲音能夠刺激到孩子。

花城楓腳步一頓,低下頭,看著這個縱聲哭泣的小嬰孩,在整個死氣沉沉的院子裡顯得非常的突兀,仿佛是一潭死水裡面的一汪活著的泉眼,叫囂著噴涌而出。

這個哭聲嘹亮的小小嬰孩無端端的讓花城雪想起了那個,大雪天赤著腳,伏在母親屍體上的,因為母親的死亡而哭的聲嘶力竭的那個幼童;那個會下意識的親近她,小聲的問她「大姐姐冬天在學校宿舍冷不冷,吃的飽不飽,大姐姐過得不舒服一定要叫家裡人知道」的害羞少年;那個令她曾經一度感到十分陌生又覺得非常熨帖的么弟。

花城楓抿了抿唇,抬起手腕,把嬰兒臉上的淚水擦拭掉,抱著孩子走了出去,身形很快就隱沒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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