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悄悄問道:「六郎君,這說的甚麼意思?」
童六郎沒理乘風,只撓撓眉毛,沖明新微道:「明小郎君見微知著,佩服佩服。」
她並沒打算用明家子弟的身份,於是擺擺手:「童六郎不如還是叫我辛小郎君吧,立十辛。」
童六郎只當她行走在外的化名,沒太在意,點點頭表示知曉了,問她:「辛小郎君這是打算去
何處?」
明新微不答反問道:「你們去何處?」
這話乘風聽懂了,連忙借著機會抱怨道:「家主讓去應天府書院苦讀,但六郎君非上了這貨船,誰知道他如何想的!」
乘風被他縱容地有些沒有規矩,童六郎尷尬一笑,順手敲了乘風一個暴栗:「應天府書院能學到什麼?不如趁此機會,勒緊褲腰帶,遊歷山川,長長見識。」
明新微把童六郎在國子監中的發言在心裡滾過一遍,胸中一動,忽然開口道:「我要去的地方,山川景色不錯,也頗長見識,不知六郎君有沒有興趣同往?」
童六郎驚訝道:「你——不是逃婚嗎?」
「什麼逃婚?」 明新微笑道,「我不過是去做我自己的事罷了。」
童六郎見她似真有打算的樣子,也有些好奇道:「是什麼事?」
「自然是好事。」明新微問,「聽聞童六郎獨愛扁毛活物,看起來對小動物頗多愛心,不知可喜歡馬兒嗎?對我朝馬政了解多少?」
童六郎是童關的心肝孫兒,而童關作為樞密使,兼任了群牧司使,群牧司管著騏驥院,騏驥院又管著國馬,這麼算起來,童關算馬政的主管之一。
童六郎有些拿不準她什麼意思,遲疑道:「不如,去艙內坐下詳談?」
兩人便去了艙內坐定,明新微也不保留,將自己關於互市、馬政的提議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通,末了吹捧了一句:「因為當初聽過六郎君在國子監內的熱血之言,這才冒昧多說幾句。」 又謙虛道:「不過我這些都是紙上談兵,做不得數,這才想著,要先去黎州實地看看。」
童六郎聽完這番話,早收起了慣常的嬉皮笑臉,沉默片刻,竟問道:「你究竟是誰?」
明新微覺得好笑:「我不都告訴你,我不姓明,而姓辛了嗎?」
不姓明,而姓辛?電光火石之間,童六郎想起前年自己碰到滿身是血的明常松,送他歸家,當時自己猜測是家中女眷走失。濟州,不姓明,而姓辛。
「你、你是辛辛辛——」 童六郎大喘氣了一口,把最後一個字說的很輕,「明?」
「噓!」 明新微將食指一豎,做了個噤音的手勢,「辛辛辛明被詔安赦免,如今是白丁一個,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哦,哦。」 童六郎腦袋嗡嗡的,有些過于震驚——他當年還收過「辛明」的小像,議過親,雖然沒成吧,但是感覺好玄乎。他右手扶著額頭,虛聲道:「讓我先緩緩。」
童六郎緩了半晌,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抬起頭,握拳在桌上重重一捶,壯志昂揚地承諾道:「你放心吧,就算你大哥追來了,不對,就算陳籍追來了,我也會掩護你逃走的!黎州是嗎?如果走散了,我們在黎州碰頭!」
「啊?」
明新微談了半天馬政,最後得了這麼個熱血承諾,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嘶——」 童六郎放完豪言壯語,忽覺捶在桌上的拳頭用力過猛,抬起右手「呼呼」猛吹,哀聲叫喚道:「乘風,快,幫我看看,這桌上是否有倒刺兒?!」
兩人乘坐的這艘貨船順蔡河南下,童六郎原本是計劃走穎水、入淮水下東南遊玩,但如今既然要去黎州,便按照明新微的規劃,早早在陳州下船。
童六郎睡了貨艙的硬板床,只覺腰酸背痛,在碼頭伸個懶腰道:「來都來了,不知陳州有什麼好耍處?」 他舉目四望,見岸邊有人叫賣糖衣裹山里紅,口中涎水四溢:「不好,我有些暈船,得先吃口酸的壓一壓。」
三人便過去一人選了一串,童六郎一邊「嘎嘣吧蹦」地吃一邊說:「你這路線是如何選的,可卜卦了?為何先到陳州,這陳字聽起來,可不太吉利。」
明新微有些無語:「水路最快,近日只有這條線開航了。」
雖然不是往黎州的方向,但卻是最快遠離東京的途徑了。
童六郎點點頭,砸吧了一下嘴:「原來如此,那接下來如何走?要不要用乘風的卦書算一下,我怎麼總覺得心裡毛毛的——」 話說到此處,他忽覺乘風在他身後瘋狂戳他腰眼,轉頭斥道:「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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