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怎麼害怕畏懼,衙役們的腳步聲到底還是越來越近了。他們邁入了理事堂,一步一步走向坐於主位的他。
「你是姜仕友?」
姜仕友咽了口唾沫,強作鎮定,顫抖的語調卻已暴露了他的惶恐:「我是,諸位找我……有什麼事?」
冰冷沉重的鐐銬一把扣在了他腕上,疼得他齜牙咧嘴,痛呼出聲。
衙役從懷中掏出了刑部蓋章的抓捕文書,遞到他眼前,冷聲道:「你涉嫌通敵,現要將你緝拿下獄。」
「通……通敵?我沒有啊!」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姜仕友已嚇得臉色慘白。「這、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就算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通敵啊!」
衙役像拎小雞崽子一般,將他從座上提了起來,押著他向外而去:「我們只是依令行事,你有什麼話,留到審訊的時候再說吧。」
姜仕友被捕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相府。
他向來是姜振海和鄭氏的心頭肉,姜氏夫婦聽聞此訊,都是眼前一黑,只覺天崩地裂——鄭氏更是幾乎暈了過去。
「夫人!」一旁的婢女急忙攙住她。
「沒用的東西!」姜振海本就心焦,見鄭氏這樣,愈發不耐煩。他大步走到她近前,抬手猛掐她的人中,直掐得她清醒過來。
鄭氏恢復了神智,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緊緊抓著姜振海的手,哭著問道:「他方才說什麼?仕友犯了通敵罪?我們那兒子一向膽小,又怎會通敵?」
「你問我我問誰去!」姜振海一把甩開她的手,焦急地踱來踱去,「刑部既拿了人,想必已掌握了罪證……」
「刑部那種地方,我們兒子怎麼吃得消的啊!」鄭氏的哭聲愈發尖銳,她重重地捶著自己胸口,心痛不已。「裡面都是嚴刑酷吏,仕友進去,可是要丟半條命啊!」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麼用?哭就能救仕友出來嗎?」姜振海厲聲道,「跟我去官署,我們去找我那做丞相的女婿,看能不能讓他托關係把仕友救出來。」
二人上了馬車,一路催著馬夫快些,疾馳到了官衙門口。
姜振海強自壓下心中的焦灼,堆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向門外的守衛道:「這位小兄弟,煩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姜振海要求見丞相大人。」
「顧相吩咐過了,誰也不見。」守衛回道。
姜振海怒從心起,他可是當朝丞相的岳丈!這人算個什麼東西,也配這樣跟他說話。
但他此時畢竟有求於人,到底還是努力和緩了語調,解釋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我是顧丞相的岳父。」
「顧相吩咐過了,誰也不見,」守衛重複了一遍,又補充道,「尤其是您。顧相早料到您要來,特地跟我們強調過,他不見您。」
「你!天底下竟有這樣的道理,做女婿的將岳父拒之門外!」姜振海再也按捺不住,橫眉怒目道。「你叫他自己來跟我說!」
守衛白他一眼:「您聽不明白嗎?顧相不見您。」
姜振海還欲發作,卻見鄭氏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她額頭都撞破了,頂著頭上的血污哭著大喊道:「冤孽啊!當朝丞相欺侮自己的岳父岳母了!」
她哭聲悽厲,迅速拉攏了周遭路人的目光。
姜振海低聲喝道:「你這是做什麼!」
鄭氏拽了拽他的衣角,面上除了淚水和血污,還現出破釜沉舟之色:「你也一起跪下!他們官場中人最講究孝道!我們作為岳父岳母,都給他下跪了,他總不能再把我們晾在這裡!」
姜振海尚有些猶豫,鄭氏見他遲疑,氣憤萬分地催促:「到底是我們兒子的性命重要,還是你的臉面重要?」
姜振海咬了咬牙,也同她跪在了一處,喊道:「顧景曈不孝!還望官府為草民做主!」
眼瞅著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守衛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告示,貼在了旁邊的牆上。
姜振海抬頭去看,只見那告示上寫著:姜仕友通敵叛國,其父母於此鬧事,欲逼迫官府徇私。
人群議論紛紛,姜振海聽見有人問道:「我不識字,那告示上寫的什麼?」
當即便有好事者大聲念與他聽。
那人一句一句念下去,姜振海的臉色便愈來愈黑。
守衛道:「二位儘管將事情鬧大,直鬧得整個京城都知曉令郎幹的好事,那才叫好呢。」
姜振海陰沉著臉,拉著鄭氏起了身:「回府!」
見二人悻悻離去,守衛終於將那告示揭了下來。
早在姜氏夫婦乘車離開顧府時,便有馬房的家僕前來知會了蒹葭:「蒹葭姑娘,姜老爺和姜夫人已出發了。」
「我知道了,辛苦你跑這一趟。」
「嗐,蒹葭姑娘太客氣了。」家僕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跑個腿報信而已,算不得什麼的。您再有旁的事,儘管支使我。」
蒹葭含笑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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