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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晨光熹微,那一支長香終於燃盡了, 最後一截香灰跌落爐中, 屋內的香氣卻依然濃郁,經久不散。

姜闌醒轉時, 天色已大亮了。

榻邊的人影遮擋了一部分的光亮,投下一片陰影。

她定睛看過去,眸中映出那人的模樣,瞳仁驀地一震:「……空青?」

她的聲音隱隱有些發顫,夾雜著喜悅與不可置信,眼底浮現起氤氳的水光。

「師父,是我。」沈空青扶她坐起,笑意溫馴。「我回來了。」

「趙天冬跟我說你死了……」姜闌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強自抑住話中的泣音,「你那柄長刀都丟了,我還以為你……」

「正是趙天冬想要殺我。若徒兒不留下那把刀,他絕不會相信我已經死了。」沈空青道。

「什麼?」姜闌驟然得知真相,一時不免驚訝。可細細一想,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沈空青的死訊傳來後,趙天冬便做了護法;她等不了多久亦會退位,到時他便能順理成章當閣主了。

好一個趙天冬!

「你將來龍去脈一一講與我聽。」

只聽沈空青道:「趙天冬將我的行蹤賣給了葛家。不過葛家人內力雖深,輕功卻不太夠看,我原本是能逃走的。不料趙天冬領著手下弟兄埋伏在附近,堵住了我的退路。」

「那你是如何脫身的?」

「想來是有師父庇佑我,所以我的運氣還不錯。」沈空青笑了笑,尚且還有心思同她貧嘴,「我看到一家煙花鋪,便躲了進去,利用鋪中原料製造了炸藥。趙天冬怕我拉著他們同歸於盡,就退到了遠處;只有那群不要命的葛家人還不肯放棄。

「庫房中雜物堆積如山,極其適合躲藏。我借著輕功的優勢暫且避開了他們,又打暈了一個工人,與他換過衣服。做好萬全的準備後,我找好了掩體,發出一枚火石擊中了備好的炸藥。爆炸發生後,倖存的工人四散而逃,我混入其間,趁亂離開了。」

「原是如此。」聽他說完,姜闌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眉宇間卻仍有擔憂之色,「那你的傷勢,現下如何了?」

沈空青一怔。他分明沒提起他受了傷,師父又怎會知曉?

姜闌看出了他的困惑,出言解釋:「若你未曾重傷,何至於直到今日方歸?你消失的這些日子,就是躲起來養傷去了吧?」

「只是一點小傷,師父不必掛心。」提起自己的傷勢,沈空青輕描淡寫地略了過去;望向姜闌時,他神色反而凝重起來。

她瘦了好些,臉上看著都沒什麼肉了,即便點著安神香睡了一整晚,也是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

他抬起手,欲撫上她的臉頰,半是不由自主的關切,半是存了心要岔開話題:「反倒是師父,近日似乎憔悴了不少……」

姜闌一掌拍開他的手,識破了他拙劣的小伎倆:「沈空青,你如今膽子是愈發大了,竟敢跟我打岔。」

沈空青微蹙了眉,面上閃過一抹痛楚之色,雖極快地被他壓了下去,卻還是被姜闌捕捉到了。

姜闌垂眼看去,只見他的手臂竟有些發抖。

「你的右手怎麼了?」

她方才那一掌即便使了些勁,但根本沒用內力,絕不可能傷到他——他這副反應,分明是手上本來就有傷。

「沒什麼。」沈空青收回了手,「我聽說那姓顧的走了?」

「沈、空、青。」姜闌的臉色沉了下來,一字一頓地喊他名字,「手伸出來,讓我看看。」

沈空青不肯動。

姜闌冷笑:「好啊,如今連我的話也不聽,是不想認我這個師父了?」

「徒兒沒有……」沈空青慌了神,急忙為自己辯解。

只見姜闌面色冷峻,目光仍落在他手臂上。他嘆了口氣,認命地將右手遞給了她。

姜闌解開他的護臂,按上他脈搏,一雙秀眉已蹙了起來;她又撩起他的衣袖,只見他的手臂皮膚之下,經絡已腫脹得烏黑,如盤虬的樹根般蜿蜒在臂上。

她終於鬆開他,眼眶紅得厲害:「內傷這麼重,右手的經脈全斷了……怎麼弄的?」

「和葛家人交手的時候,不小心受了他們一掌。」沈空青道,「不是什麼大事,又不危及性命。」

他說得輕巧,葛家素以鐵砂掌聞名於世,一掌可擊碎巨石,亦可劈金斷鐵……他竟受了這樣一掌。經脈寸斷之痛,又豈是常人可以忍受的?而且他被震碎的經脈,永遠也不可能養好了,這份痛楚將會伴隨他一生一世。

姜闌眼睫一顫,一滴淚不慎滾落下來。還沒等沈空青做出反應,她已抬手抹去,那淚水便了無蹤跡了。

他的手雖治不好了,內傷她卻還能幫上些忙。

「衣服脫掉,轉過去背對我,我運功為你療傷。」她吩咐道。

沈空青推脫道:「師父此前還說,男女授受不親……」

他哪裡是在意男女之防的人?這理由一聽就是他隨口胡謅的,分明是不想讓她看見什麼。

姜闌瞭然,眸色愈沉:「你身上還有傷。」

沈空青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顯然是被她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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