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苗道:「上午的時候我娘看天色不對,怕雪下大你和小娃挨凍就趕緊做了,趕巧我幾個嬸子都在,有她們幫忙這半天就做好了。」
魏承連忙謝過,卻聽馬屠戶道:「應該的,你嬸子說你又給多了銅子,她也就不退你了,正好家裡有人給你趕出來讓你先用著。」
「哎?承哥,你哪裡撿來的小狗崽?」
豆苗蹲在小狼的窩前,而那狼打他們進屋就像是被侵犯了領地般弓著身子低低的吼著,奈何它實在太小,豆苗和馬屠戶都沒把它放在眼裡。
「山上撿的。」魏承沒說是狼崽,說了免不了又要編造謊話。
馬屠戶似乎心中有事,也沒多看崽兒狼,道:「豆苗,得走了,等會兒雪下大更不好走。」
豆苗不情不願的從窩前站起來,小聲道:「我今晚能在承哥這裡宿嗎?」
魏承點頭:「可以。」
卻聽馬屠戶道:「不成,就這麼一窄溜的炕,你睡覺什麼德行你自個兒不知道嗎?快隨我回去,你娘還等著你呢。」
豆苗垂著頭道:「好吧。」
這炕睡三個孩子其實也不妨事,魏承見馬屠戶這樣說也就不挽留了,只道:「豆苗,今天天不好,你在山上過夜嬸子免不了擔憂,等哪天天好了你再來睡覺。」
豆苗臉上這才露出點喜色。
送走馬家父子後,魏承趕緊把厚實棉被展開往炕里送送,免得這一路的風雪染透了棉花,到時候熱氣一上來怕是會泛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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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屠戶和豆苗回到家時天差不多都黑了。
親戚家幾口人已經在屋頭睡下了,只有豆苗娘房裡留著光,在等這對父子回來。
豆苗在路上就哈欠連天,這廂脫衣服上炕沒一會兒就睡下了。
豆苗娘放低聲音道:「倆小孩過得咋樣?」
馬屠戶想了會兒,道:「拾掇的乾淨,也有個家樣。」
「我打眼一瞅就看見口鐵鍋,油鹽醬醋,盆子碗筷都齊全著,連那個牙具牙粉都有呢。」
豆苗娘沉默一會兒,道:「你覺得咱村中有幾戶人家能用上那鐵鍋,有幾戶人家能蓋上那麼厚的棉被子?一兩棉花可快四十文了啊!」
馬屠戶枕著胳膊:「不是說典當了他爹留給他的長命鎖。」
「什麼長命鎖值四五兩銀子?我聽人說過魏承的長命鎖好像叫不上什麼價,」豆苗娘道,「不論別的就說那口鐵鍋,兩套棉衣和一套棉花被褥,這哪裡是一個長命鎖能買起?而且那小娃要什麼,承小子給買什麼,那天去買糖,我只敢買最便宜的野楂糖充充門面,承小子卻給小娃買挺貴的芝麻酥子糖!」
「村人都說魏承撿來的娃娃身上帶災,你看魏承這日子不是越過越好?魏承以前在魏家過得是什麼日子,現在又是什麼日子?」
豆苗娘來了興致,悄聲道:「那柳娘子沒少在村口講講咱家的事情,她嘴閒心眼壞,扯著旁人說咱們一家也會被那小娃引來霉運,你看看咱家哪有一點不順?是你豬殺少了,還是豆苗不能吃了,還有我……」
豆苗娘都忍不住笑了:「盼了那麼多年的娃娃終於來了。」
她又道:「說人家娃有災的是王家和魏家,那兩戶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自個兒做了壞事遭報應了還冤在人家兩個孩子身上,就說說除了王壯子夫婦,魏三年,還有魏承那個心狠的娘,這誰還遇到什麼事兒了嗎?他們那種人心術不正,出了事情就是報應,怨誰?倒不如怨自己不給自己留條後路!里正都那麼看重魏承那小子,想來這小子和那小娃肯定是個有福氣的!」
馬屠戶不信這個,但還是順著豆苗娘的話:「既是如此,往後能幫那倆娃咱就幫一把,不論什麼好處不好處,就當給豆苗和娃娃積德了。」
豆苗娘應了聲哎:「我也是這樣想的。」
外面又颳起一陣風雪,最後一絲光亮滅了,屋裡的竊竊私語也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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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在後半夜停的,這天晚上山風很大,似乎要把小小草屋連根拔起。
好在兩個小孩身下是溫熱的火炕,身上被棉被裹得嚴嚴實實,竟一點也不覺得冷。
一大清早雪停後,魏承就被罐罐扯起來堆雪球,就連杏兒也跑出來撒歡。
連著堆了三個,罐罐的鼻頭就凍得通紅,魏承連忙把他抱回屋裡烤火,烤過之後又給他臉上手上擦了香香。
他道:「哥哥要去村尾周家買些乾菜,你怕不怕冷,想不想和哥哥一起去?」
罐罐道:「要去,要去。」
魏承一邊給他擦手一邊道:「去也成,可是在路上就不能玩雪了,把手凍出瘡來那可是真疼呢。」
「不玩,不玩雪了。」
罐罐晃著小腳,乖乖道:「罐罐不要疼。」
魏承摸摸他小腦瓜:「罐罐真聽話,那我們現在就往山下走。」
新雪綿軟,踩著就是深一腳淺一腳,魏承顛顛罐罐,呼吸中飄出白氣:「有些沉了,再過些日子哥哥怕是都抱不動了。」
「不沉的,不沉的。」
罐罐帶著黑毛裘領,小臉陷在裡面,只露出雙黑眼睛:「哥哥要一直,抱罐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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