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看二十來章,這,這秦鶯鶯和她表哥之間許多被贊「金童玉女,佳偶天成」的橋段,他都覺得很是熟悉。
雨中接應、生病餵藥、借著兄長的手吃茶吃果兒……
他連忙拍拍滾燙的臉蛋,發現下一章回的書頁竟有深深的摺痕。
渙哥兒折的?怎地這般不愛惜這等好書?
可等他看完內容時,卻氣得想將書扔到院中池塘里去!
秦鶯鶯的表哥竟答應與通判之女定親!
在讀到秦鶯鶯暗自神傷,扶柳拭淚時,他也回憶起那日與哥哥爭吵時的心情。
他頓時沒了再讀下去的興致,慢吞吞將這書藏在枕頭底下。
他心緒浮動忒大,實在有些難以安眠,腦袋枕著手臂,眼前總是晃著秦鶯鶯哭著對丫鬟說「表哥一點也不懂我的心」這一幕,他的心忽然也像一團亂麻里摻了數不清的各色豆子般糾結。
「那,哥哥懂我的心嗎?」
他忽覺臉蛋有些熱,猛地將薄被蓋在臉上,還用力蹬兩下床板:「這什麼和什麼!我又是什麼心,瘋了,瘋了,這,這都是什麼啊!」
門外傳來輕輕的推門聲。
魏渝大驚,欲將被子蓋好可又想到自個兒平時的德性,忙將被子踢到腳下,整個人也朝向牆壁裝睡。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能感受到兄長正朝著床邊走來。
他心跳如雷,想著前幾日他一直在曬場,今兒回來後也強忍著沒去官學和書房尋哥哥,也不知道哥哥還氣不氣他那日口不擇言……
腳下的被子緩緩落在他腰腹上方,卻遲遲沒有聽到兄長躺下來休息的動靜。
燭火一滅,屋子瞬間安靜下來。
哥哥呢?
魏渝心中起疑,翻身從床上走下來,憑著窗外斜灑進來的月光看到屏風拐角處的小榻上正躺著一個人。
那小方榻又窄又硬,哪裡容得下兄長這般身軀高大的成年男子?
魏渝微怔,輕聲喚道:「哥哥……」
小榻上的人動了動,火匣子劃出道微弱火影,小案上的寂照燭台亮起並不刺目的暗光。
「罐罐,別怕,做噩夢了?」
魏承視線落在他赤裸的雙腳上,忙扶著他手臂走向床邊。
「哥哥,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睡在小榻上的?」
魏渝沒有動,目露迷茫:「我們家蓋建了恁些房舍,新院舊院幾十間屋子,你就是不願與我同睡,為什麼不另擇一間屋子?」
魏承一頓,輕聲道:「你該歇息了。」
「哥哥。」
魏渝垂頭道:「我今年十六歲,不是六歲,我問你事情,你不要敷衍我。」
他緩緩將自己的手臂抽出來。
魏承看一眼空落落的掌心,沉聲道:「這兩年我們都長大了,不能再像幼時那般躺在同一張床榻上。」
「可比起讓哥哥整夜睡在小硬榻上,我寧可不纏著哥哥同住……」
「此事與你無關。」
魏承低聲道:「是我怕你深夜做噩夢無人安撫,怕小銀罐突然變化你又發起高熱,怕你像幼時那般不老實從床榻掉下來摔壞了手腳,從來不是你黏著我,是我明知你長大了,可也還是放不下那根自你五歲起就拴在你身後的線。」
魏渝心中五味雜陳,鼓足勇氣道:「哥哥,我,我心中有惑。」
魏承微愣,將小燭台挪置小案中間,「仔細著涼,坐下說。」
「那日我從福人居跑出來,是哥哥叫渙哥兒來陪我?」
魏承點了點頭:「嗯。」
「哥哥,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魏渝將渙哥兒問他的問題拋給兄長:「若是我真與一人成親,你當真歡喜?你別瞞我,我真想知道。」
「哥哥?」
「哥哥?」
屋子昏暗,魏渝瞧不清兄長的神色,急道:「你回答我啊。」
魏承垂眸,他無法回答。
他深知自己不能大度說歡喜,可也不能坦然說不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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