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慈點了點頭，將食盒放到茶几上，在一旁的會客沙發坐下了。往常他找陸北襲的時候，申梓雲都會讓他直接去陸北襲的辦公室，今天卻意料之外地讓他在外面等，祁慈一時也沒想明白，是因為他和陸北襲分手了要避嫌，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申梓雲剛進辦公室，就有人聞聲而來，帶著文件就排上隊了。

這個男人平日裡總給人一種溫順禮貌的感覺，只有在處理工作的時候，才會顯露出那種幹練的凌厲感，而這種感覺……和陸北襲也有些像。

祁慈窩在沙發里，也沒人管他，這裡屏蔽了光腦信號，他閒著無聊，腦袋裡就會想些有的沒的打發時間。

如果說是般配的話，陸北襲身邊的那些人才配得上站在他身邊吧。也難怪他與陸北襲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沒有共同的話題，甚至因為工作性質要保密避嫌，越來越少的交流劈出道道裂縫，那原本就在時光長河裡漸漸寡淡的感情就這麼輕輕碎了。

很正常。

祁慈盯著保溫杯發呆，忽然聞到了熟悉的香氣。

「剛剛實在太忙，先喝點水吧。」

是薔薇花茶的味道。

這個時代茶葉雖然沒有銷聲匿跡，但是絕大多數人——特別是精英、白領人士，更喜歡的是能立刻提神又製作方便的咖啡了。

祁慈不太喜歡咖啡的味道，倒不是因為苦，同樣是苦味，他覺得茶葉的苦比咖啡的苦清爽許多，不過因為不方便在職場太過特立獨行，他已經很久沒喝過茶了。

還是他特別喜歡的小薔薇茶。

薔薇花淡雅的芬芳與茶葉獨特的清香融合，感覺五臟六腑都會被之洗滌，那種將精神緩緩清洗喚醒的感覺，才是祁慈最喜歡的。

只是……這裡怎麼會有小薔薇茶？

祁慈並沒有說出自己的疑惑，他道了聲謝，端起茶杯遞到面前，微微滾燙的水汽灑在臉上，連呼吸都要淨化的感覺，心情都平復了下來。

申梓雲好像終於是忙完了，雖然他的桌上還有大堆的數據沒有處理。

「介意我把門關上麼？」申梓雲坐到祁慈的旁邊，「我還有一些重要的數據需要歸理，不方便其他人走動。」

「我要出去麼？」祁慈放下茶杯。

「不用。」申梓雲沒說話，只是這麼默默看著祁慈，祁慈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視線重新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那你先去忙吧，我就在這邊待著。」

申梓雲起身將辦公室的門落了鎖，才轉身從一箱雜亂的文件里摸出來個掌心大的小盒子，他按了下上面的按鈕，看完數據後，將小盒子放到茶几上。

「看來這個辦公室的人沒料到我會來這麼快，還沒來得及裝監控設備。」申梓雲終於放鬆了下來，「這是信號屏蔽模擬器，現在我們說的話不會被外面監聽到了。」

祁慈：「……」

「陸中將剛到這邊，各方勢力都在他身邊安插了人，包括我在內的部分心腹都被換掉了。」申梓雲將情況娓娓道來。

「例如方才在樓下的前台，肯定是已經收到了我的調職信息，卻告訴你沒有我這個人。」他笑得仿佛這些只是吃飯睡覺一樣平凡簡單的小事，「實際上只是不想陸中將在這個時間點和外人接觸找的藉口。」

祁慈知道申梓雲口中的「外人」指的是軍方以外、或者說這棟大樓、以及安排在陸北襲身邊那些勢力以外的人，可在聽到那個詞的時候，心臟還是狠狠抽了一下。

他現在……也確實是個外人，又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裡，因為陸北襲失憶所以忘記他們已經分手了麼？

「申副官，你不用給我解釋這些，我只是過來……陸北襲讓我給他送午飯過來而已。」

申梓雲愣了愣，語氣之中有非常細微的差別，只是現在的祁慈心裡難受得緊，便沒聽出來。

「你和……中將沒複合？」

「沒有。」祁慈垂著眼睫看向手裡的茶杯，裡面連細碎的茶葉和花瓣都沒有，被濾得乾乾淨淨。

申梓雲就是這樣一個優秀完美得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人，祁慈自暴自棄地想，或許這個人……和陸北襲在一起，都比自己要更適合。

「他只是暫時失憶，總會想起來的。」祁慈言盡於此。

「祁先生，很抱歉，方才是我沒考慮到。」申梓雲放緩了語氣，誠懇無比，「陸中將在這邊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著，和他關係親密的人很容易被各方勢力盯上，因此我才建議你留在助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