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嬋謹慎地說:「您的話,我們非常認可,實在不必掏心掏肺地說。」
其他人雖然沒說話,飄忽的眼神卻已經出賣了內心。
哪怕是歷經千帆的呂神婆,也不禁微微頷首, 表達了對殷嬋的贊同。
呂神婆以前也曾自詡, 活了大半輩子,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
今日見到李晝,她才知道,她的想像力還是太貧瘠了。
汗流浹背的眾人,別說再看一遍李晝剖出真心了,光是回想下那個畫面,都感覺頭暈目眩,全身力氣全無, 竟像生了一場大病一般。
李晝沒想到,大家都這麼信任自己,於是放下準備掏出真心的手, 感動地說:「殷姑娘, 看來你也是個大善人, 那你手上的人命, 又是怎麼回事呢?」
這個「也」字,又讓眾人沉默了一瞬。
殷嬋回過神, 沉聲道:「諸位可知,我們墨者有兩個流派,一派稱為舊墨,另一派則稱為新墨。」
以宋剛為首的一眾鏢師俱搖頭,趴在地上的苟郎中面露迷茫之色,呂神婆、書生和李晝則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什麼墨者,有點耳熟,李晝一邊點頭一邊想,能吃嗎?
墨者學派的內部鬥爭,本是一件門派秘辛,但呂神婆連奪嫡舊事都能交代,殷嬋便也不敢隱瞞。
見仙師大人果然知道此事,她心裡倒吸一口涼氣,暗想自己幸好沒有說謊。
仙師大人讓大家自己陳述做過的事,分明是給他們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其實他們做過什麼,仙師大人早就心知肚明了。
或許,她要等的人,還真是這位……
定了定神,殷嬋繼續說道:「舊墨認為,實用最重要,重苦幹,輕辯論,新墨則認為,理不辯不明,光知道埋頭做事,做什麼都不會成功,想要達成目標,先要尋求真理。」
殷嬋舉例說:「比如要畫一個圓,舊墨便會取出一把規,要畫一個方,則會拿出一把矩,舊墨認為,有了規矩,就能畫出方圓。新墨卻認為,世上本無標準的規和矩,也就畫不出真正的方和圓。」
李晝:「……」
她都要被繞暈了。
宋剛看起來和她意見相同,搖頭說:「新墨這不是抬槓嗎?」
殷嬋神色微妙。
宋剛改口說:「新墨真有想法啊。」
糟糕,殷姑娘居然是新墨!
書生神色憂慮,又似乎有些感同身受:「莫非,新墨與舊墨之爭,竟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殷嬋嘆了口氣:「兩派的行事作風,差別越來越大,舊墨做事義字當先,聲稱義即是利,新墨卻要利害權衡,選擇一條利益最大化的道路。」
「永熹十一年,五星錯行,岐鳴山崩,引發了一場大地震。當時的墨者,兩派矛盾還沒有現在激烈,雖然理念不同,卻還能和平相處。兩派在巨子的帶領下,一起入山救人,誰知,剛找到一戶被壓在山石下的人家,餘震就已經來了。」
「身為舊墨之首的巨子,堅持要留下救人,新墨眾人卻認為,怎能讓巨子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幾個未必能救出的普通人?」
「巨子卻對新墨首領說,我若身死,你便為巨子,墨者豈會因為我一個人消亡?」
「新墨首領則說,巨子是整個學派的領袖,若是死了,必將有一場大動亂。」
「兩派誰也無法說服對方,餘震轉眼便至,新墨首領一聲令下,強行帶著舊墨撤離,卻在最後一刻,被舊墨掙脫。」
「以巨子為首的舊墨們,回到了山崩地裂的岐鳴山,搜尋到了十三個失去父母的孩童。」
「但那場地震實在太大了,即便墨者有機關術也難以抗衡,最後關頭,他們以自己的身體為樑柱,築起了一座安全屋。」
「木石砸碎了他們的脊樑,砸扁了他們的頭顱,孩子們嚇得哇哇大哭,他們對孩子們說,不要怕,他們已經布置了陣法,血流得越多,這座屋子就越牢固,如果不想再看到他們痛苦的面孔,就用囊中的尖錐刺入他們的胸口。」
「沒有人願意這麼做,除了一個從小就會權衡利弊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出,這群墨者已經死定了,既然如此,不如給他們一個痛快。」
「小女孩取出尖錐,殺的第一個人,就是一心救民的巨子。巨子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你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地震結束後,新墨也回來了,他們找到了被舊墨保護的孩子們,得知了地震中發生的事。新墨首領收了小女孩為徒,埋葬了舊墨,卻不准任何人稱自己為巨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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